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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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知道你饿了，说一声我来厨房拿便是，坐在这黑漆漆的小角落里吃什么。&rdo;萧澜用袖子擦掉他脸上一点煤灰，&ldo;若被旁人知道，还当是我虐待你。&rdo;陆追看着他笑。阿六在旁抡着铲子很是狐疑，为何要相互盯着不说话，而且这是个什么眼神。于是他严肃道：&ldo;咳！&rdo;&ldo;去叫娘亲与岳姑娘吧，该吃饭了。&rdo;陆追道，&ldo;早些吃完团圆饭，还要守岁包饺子呢。&rdo;萧澜答应一声，起身出了厨房。阿六迅速丢下盘子，蹲在陆追身边道：&ldo;爹啊。&rdo;陆追将空碗塞给他：&ldo;什么都不许问！&rdo;阿六抓心挠肝，竖起一根手指：&ldo;我问一个问题，就一个。&rdo;陆追捏住他的嘴：&ldo;半个都不许问。&rdo;阿六哭丧着脸，真的吗。陆追果断出了厨房，出门时甚至被门槛绊了一下。阿六一路目送他回了厅房，忧心忡忡。这种时候，就知道林威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能帮忙分析一下，爹是不是真的想将那姓萧的弄来当儿子。&ldo;阿嚏！&rdo;萧澜鼻子痒痒。陆追进屋抱住他。&ldo;怎么了？&rdo;萧澜拍拍他的背。陆追抬头：&ldo;阿六像是看出了端倪。&rdo;&ldo;就为这个？&rdo;萧澜好笑：&ldo;你当着他的面喂我吃饭，还当已经准备好要坦白了。&rdo;陆追将脸埋在他胸前，深深吸了口气。那也紧张。&ldo;开饭啦！&rdo;岳大刀在院中叫。厅里火盆放了三四个，当中咕嘟咕嘟煮着铜火锅，四周鸡鸭鱼肉一样不缺，甚至还有一小坛酒。陶玉儿拉着陆追的手，感慨道：&ldo;这么多年，总算是能吃个像样的团圆饭了。&rdo;&ldo;那夫人就多吃些。&rdo;陆追笑，&ldo;往后每一年，我都陪着夫人一道吃这团圆饭，可好？&rdo;&ldo;这可是你说的，这么多人都听到了。&rdo;陶玉儿眼圈刚一红，又被他逗笑，&ldo;哪一年若是不肯来了，我就让澜儿去绑你。&rdo;陆追举起面前酒杯：&ldo;那我先敬夫人一杯。&rdo;陶玉儿与他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陆追却皱眉‐‐为何滋味这么淡。萧澜与阿六都在对面看他。有伤，不能喝酒。喝喝水就成。陆追：&ldo;……&rdo;一顿团圆饭吃完，外头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陶玉儿让陆追先回房歇着，说等会再出来煮饺子。陆追趴在桌上，脸颊泛红。萧澜问：&ldo;喝多了？&rdo;&ldo;水喝多了。&rdo;陆追撑着头看他。萧澜捏捏他的鼻子：&ldo;一杯梨花白兑一壶水，里头也是有酒的。&rdo;陆追点头：&ldo;那往后不开店卖衣裳茶叶了，不如改成酒坊，就按你这个法子往里兑水，想来半年就能发大财。&rdo;烛火昏黄，照得整个人都又暖又讨人喜欢。萧澜抱着他坐到自己腿上：&ldo;好看。&rdo;陆追笑：&ldo;嗯。&rdo;我知道我好看。刺骨寒风被窗户阻挡在外，呜呜盘旋许久，方才不甘不愿离开。屋内暖意融融，陆追闭着眼睛，与他吻得忘情而又投入。萧澜将人紧紧锁在怀中，掌心拖着那纤韧腰肢，不愿松开分毫。鼻尖传来熏香与药香，是只有他才有的气息，唇齿间滋味甜蜜，握住自己的手指干净而又修长，这般美好的一个人，自己当初怎么会忘，又怎么舍得忘。一吻罢了，陆追问：&ldo;你在想什么？&rdo;萧澜与他额头相抵，声音低哑，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ldo;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丢下你，也不会再忘了你。&rdo;陆追嘴角一弯：&ldo;嗯。&rdo;萧澜将人抱得更紧，将一切纷扰杂事都赶出脑海，只想用手臂筑出方寸乐土，让他能安然待在里头，养花喝茶，一世无忧。-红玉小花下山院外传来阿六与岳大刀的笑闹声，像是在抢着要点爆竹，噼里啪啦青烟缭绕，衬着红彤彤的对联与灯笼，当真挺有过年的味道。屋内火盆烧得正旺，里头埋了两个山芋，在冬夜里发出甜香的味道，比任何熏香都要好闻。时间似乎在刺此刻凝结了起来，陆追靠在萧澜胸前，手指拉着他的一缕头发，整个人又软又懒，像是戳一下就会歪向另一边。萧澜问：&ldo;睡着了？&rdo;&ldo;没有，在发呆。&rdo;陆追道，&ldo;还等着包饺子呢。&rdo;萧澜握着他的手腕试了试，道：&ldo;最近脉相倒是好了挺多。&rdo;&ldo;嗯。&rdo;陆追半打着盹，&ldo;喜脉没了，龙凤胎也没了。&rdo;萧澜将他抱起来逗道：&ldo;怕什么，有我在，你将来想要几个便能有几个。&rdo;&ldo;胡说八道。&rdo;陆追哭笑不得，坐直捂住他的嘴，又重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屋内两人低声说着话，手指也交握在一起，不想分开，也没人能分得开。四周充盈着食物的甜香气，萧澜从火盆中取出一个烘山芋，热乎乎掰开后挑出最甜焦的蜜肉出来，想去厨房找个小碗，却被他拉住：&ldo;这样就好了。&rdo;&ldo;抱着啃？&rdo;萧澜笑，&ldo;这可不像你的习惯。&rdo;&ldo;饮酒要用琉璃盏，品茗需得紫砂壶，吃山芋就要这样才舒坦。&rdo;陆追挽起衣袖，拿起一半凑近嘴边吹，&ldo;装在白瓷碗里用筷子吃，斯文是斯文了，可凉得快又没意思。&rdo;萧澜坐回桌边，单手撑着脑袋看他吃东西。全王城的媒婆都在排队等的陆二当家，容貌气度自然不会差。吟诗写字时好看，习武练剑时好看，坐在山海居的柜台后收账时好看，就连此时此刻挽着袖子啃山芋也好看。那金黄的山芋应当是极香甜的，否则桃花眼里为何要时时刻刻带着笑，偶尔抬眼对视，是有情人才能看懂的亮和光。萧澜凑近，温柔舔了舔他的唇角。陆追顿了顿，问：&ldo;我吃到脸上了？&rdo;萧澜笑笑：&ldo;好看。&rdo;陆追道：&ldo;好看你便多看一阵。&rdo;&ldo;急什么。&rdo;萧澜坐到他身边，&ldo;将来还有一辈子能慢慢看。&rdo;一辈子啊……真是很好的三个字。陆追便也笑着点头：&ldo;好。&rdo;吃过守岁的饺子，就翻到了新年。沐浴之后，萧澜拥着陆追回到床上，额头抵在一起低笑。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这般靠在一起说说话，也是此生所拥有过最好的时光。一场大雪悄然落下，将整个小院都染成宁静的纯白。翌日清晨，洄霜城内安安静静，街上莫说是早点摊，就连人影子都见不着。那些武林中人出来寻了一大圈，也没找到果腹之物，于是骂骂咧咧回了李府，心里都满是怨气。想平日里过年，回回都是大鱼大肉美酒美人，哪里会像这阵，年夜饭吃个半饱就算了，初一早上还要饿肚子，想来八成会晦气一年。&ldo;那姓陆的究竟还在不在城里啊？&rdo;有人脾气暴躁，先一嗓子打破宁静，&ldo;若是不在，那大家还待在这空壳子李府中做甚，不如各自散了回去。&rdo;&ldo;回去？你怎么不先回去？&rdo;又有人喊道，&ldo;别是想忽悠走大家伙，留下你金钱帮捡便宜。&rdo;&ldo;说什么呢！&rdo;前头那人不服，瞪着眼睛就想打架，&ldo;这些日子所有人都守在李府里，莫非你还怀疑我有其他路子不成。&rdo;&ldo;没路子你瞎咋呼什么，搅得这里人人心惶惶，便高兴了？&rdo;对方也是个牙尖嘴利的，想也不想就嚷嚷了回去。&ldo;你！&rdo;眼看双方已经快要撕扯扭打，其余人想看热闹的赶紧腾出地方，想要息事宁人的便上去拉一把，将偌大一条街道堵得水泄不通。吓得两旁住着的百姓悄摸将门栓又加了两道，生怕会被撞进来。一个小娃娃穿着水红袄子，举着小风车一蹦一跳过来，咯咯笑道：&ldo;你们在做什么呀？&rdo;声音清脆嘹亮，晃悠悠传到在场每一个人耳中。那些江湖中人不耐烦，挥手道：&ldo;快些回去，休要在这里捣乱。&rdo;许是见这些人都挺凶，小女娃一嗓子哭出来，丢下手里的风车与信封转身就跑，小羊角辫高高竖在脑顶。微微寒风吹来，将那信封吹的往前飘了半尺，有人眼尖捡起来，打开后里头却无信函，只有一枚小小的玉佩，被雕成小花的形状，如同在血里泡过，红得瘆人。再看那小女娃，却已消失无踪，就像是一阵风。街上顿时安静下来。&ldo;这，这莫非就是红莲盏？&rdo;许久之后，人群中有人发问。现场哗然一片，这些鸡毛蒜皮的小门派平日里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见这玉雕红花来路蹊跷，当下就认定即便不是红莲盏，也不会是什么寻常物件，再一看那玉花当中还隐着一个&ldo;陆&rdo;字，便更加笃定了几分。若非有个相对所谓&ldo;德高望重&rdo;的老头出来主持大局，险些当场就哄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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