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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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第2页）

&esp;&esp;有一天李铁柱从地里回来，刚啃了一口窝窝头，忽然就听李母嗤笑了一声。

&esp;&esp;“你这个吃相哟，跟水牛哥倒是一模一样。”

&esp;&esp;李铁柱问：“娘，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还记得他的吃相？”

&esp;&esp;李母拍拍他的背，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何止记得，我那个时候欢喜他，就连他冲我挥挥手都觉得他肯定是在跟我偷偷传情，他喝水的时候下巴上掉两滴水下来我都想拿手去接着……”

&esp;&esp;“接着做什么？”

&esp;&esp;李母一巴掌轻轻拍在李铁柱的头顶上：“还能干什么，我欢喜他。连他漏出来的水都觉得跟夜明珠子一样闪亮，我怕别人抢走！”

&esp;&esp;原来欢喜一个人，会变得这样犟，而且到老的时候，还会觉得心甘情愿。

&esp;&esp;李铁习惯性沉着一张脸咬下窝窝头，几乎是立即，他的眼前就出现了杜袭烟的脸，手心里也突然阵阵发痒。被她碰过的地方就像是染上了什么皮肤病，不止那一处痒，痒意一直蔓延上心头。

&esp;&esp;他想到了屋子里枕头下经常被他拿出来摩挲的那枚铜钱，还有被他仔细补好放在床边的旧伞。

&esp;&esp;补伞的时候，只要想到平时她也是握着那伞柄，抚着那伞面的用伞，他就会觉得不自在，手上的动作都会慢上两拍。

&esp;&esp;李铁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只是想起自己答应要还她伞，但是从答应到现在已经过了很久，他还是没有去还她。

&esp;&esp;天下着大雨，也不知道没有了伞她会不会冒着雨出门。她是个厨娘，下大雨的时候又没人给她送菜，她总免不了要出门的。

&esp;&esp;越想心里就越觉得不对劲，李铁柱在心里想着明天便去把伞还给她。

&esp;&esp;然后……

&esp;&esp;李铁柱按捺下心里涌起的不安和焦躁。

&esp;&esp;然后他想问她可有婚配。

&esp;&esp;应当是没有的，他知道自己长得并不是城里小姐喜欢的温文儒雅，按理说吸引不了她的目光。她只见过他几次，但她看他的目光却已经像是春天融化的河水，她的眼里分明有他的影子。

&esp;&esp;他长得并不好，但看上他的人却并不少。

&esp;&esp;他没有想过要跟谁共度一生，但看着她的笑容，偏偏就生出了想一直看下去的冲动。

&esp;&esp;这样一想，面上又浮出淡淡红意。怕李母看出什么来，李铁柱几口便啃完了窝窝头，扛了锄头又出门疏通田地里的小河沟。

&esp;&esp;那小河沟里全是稀烂的泥，平时本来是很费力气很叫人觉得憋火的活儿，但今日李铁柱做得却是十分轻松毫不费力。

&esp;&esp;脏泥打湿了他的裤腿，他干脆挽起裤腿脱了上衣，躬□子去挖河沟。谁知刚用力挖了没几下，突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esp;&esp;抬起头，正看到杜袭烟和同一个村子的朱三贵一同走过来。

&esp;&esp;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穿着一身绿色的裙子，手里提着个精致的食盒。和朱三贵一起打着一把精致的伞，缓缓地步行在遍布泥泞的小路上。

&esp;&esp;朱三贵不知道对她说了些什么，引得她一阵轻笑。

&esp;&esp;李铁柱僵立在原地，只觉得心里慢慢的涌起一阵寒意来。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失魂落魄，他的脑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所以他也感觉不到，他紧紧握着锄头的手指已经暴起了青筋。

&esp;&esp;李铁柱站在雨中，他的四周是河沟，河沟旁长着及腰高的野草芦苇，是以那两人说说笑笑，快走到眼前了竟是还没看见他。

&esp;&esp;他渐渐听清了他们说的话。

&esp;&esp;“真的么，给我便宜一些？”

&esp;&esp;“那当然，你可以到田地里亲眼去看看。我家的菜是这附近最好的，念在你亲自跑那么远过来都能遇到我的缘分上，给你便宜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esp;&esp;她扬扬头，语气里是带着开玩笑的笑意的：“会不会便宜无好货？”

&esp;&esp;“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莫说朱三贵我从来不欺负女人。就算我欺负女人也不能欺负你是不是，香风院的人谁不知道，我对你……”

&esp;&esp;李铁柱心里凭空生出一股怒气来，他咬了咬牙，只觉得太阳穴两边都在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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