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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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牛？哪里有牛？杀牛要坐牢的！&rdo;这年头，牛是耕作牲畜，每头牛在官府都有记录，杀牛犯法。市面儿上极少见牛肉，偶尔有牛肉卖，都是出事故死的牛或是老死病死由官府验明正身的牛才能卖牛肉吃。何子衿笑眯眯地，&ldo;早上周嬷嬷跟我说的啊，东边儿集市上有牛肉卖，这牛是不小心跌死的，才是两岁的牛，肉正好吃哦。&rdo;她从来不吃病死牛或是老死牛的肉的。何老娘略一盘算，心下舍不得，黑脸道，&ldo;牛肉贵的很，有羊肉吃你就知足吧。没见闹饥荒的时候，人们连观音土都吃！行啦，吃羊肉！&rdo;死丫头消息怎地这般灵通，以后得交待周婆子，不能什么事都碎嘴的跟丫头念叨！不再理会何子衿，何老娘掰着手指算儿子归家的日子。何老娘心心念念的盼着儿子回家，也好安慰一二，谁晓得一盼四五日，还没见儿子的影儿，不由心焦。倒是同去的一位姓刘的落榜秀才上门说话，笑对何老娘道，&ldo;阿恭托我给您老带个信儿，让您别急，他要与弟妹脚程要慢些，估计得晚上那么一两天。&rdo;何老娘忙问，&ldo;可是有事？&rdo;儿子不是那等贪玩儿的人，就是沈氏，也还算有分寸。知道家中有老母幼儿，怎会在外头耽搁呢？何老娘心下着急。刘秀才笑，&ldo;好叫您老知道，可是大喜事，阿恭又要做父亲了，您老要做祖母了。弟妹有了身孕，不敢走快，故此阿恭与弟妹慢慢赶路，托我回来先跟您说一声，就是怕您着急呢。&rdo;何老娘立刻转急为喜，脸上的笑简直止不住，&ldo;阿弥佗佛！&rdo;老天保佑媳妇有了身孕，她马上就要抱孙子了，老何家也要有后了！连忙谢过刘秀才，请刘秀才吃茶，还安慰刘秀才几句，&ldo;你们都年轻，这次不成，下次再去。恭儿考秀才也考了五六年呢，我想着，考功名，文章要好，也得有运道。两样齐全了，保准能中。&rdo;再留刘秀才用饭。刘秀才道了谢，委婉辞饭，&ldo;我这也是刚回来，家里母亲惦记着呢。怕您老着急，先来您老这边说一声。这就得回去，待您老闲了，我来给您请安。&rdo;何老娘忙令余嬷嬷送刘秀才出去，还送了刘秀才一篮子香梨带回家。刘秀才一走，何老娘眉开眼笑的跟何子衿道，&ldo;丫头，你要有小兄弟了，高兴不？&rdo;何子衿很会给何老娘泼冷水，&ldo;兴许是妹妹哩。&rdo;&ldo;个死个头片子，你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rdo;何老娘斥何子衿一句，往地上&ldo;呸呸&rdo;两口，双手合什，面儿朝东，嘴里念念有词，&ldo;小孩子家，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菩萨保佑我得一男孙，延绵我何家香火……&rdo;何子衿：……何老娘对着菩萨念叨片刻，当即立断，与刚送完刘秀才回来的余嬷嬷道，&ldo;明儿咱们去芙蓉寺里烧香，好求菩萨保佑子衿她娘能给子衿添个弟弟。&rdo;又严厉叮嘱何子衿，&ldo;以后不许提妹妹的话，知道不！&rdo;何子衿嘟嘟嘴，何老娘道，&ldo;你听话，给你买好果子吃。&rdo;何子衿刚想说，总是弟弟弟弟的，倒叫她娘压力大。她话还没开口，何老娘已道，&ldo;去跟周婆子说，买些牛肉来堵这馋丫头的嘴。&rdo;如此意外之喜，何子衿自然照单全收，她奉承何老娘两句，&ldo;祖母真好，我给祖母捶肩吧。&rdo;殷勤的给何老娘敲背。何老娘得知沈氏有孕这等喜事，也不与何子衿计较，笑，&ldo;以后有了弟弟，你就是做姐姐的，可得疼他。&rdo;&ldo;像姑妈那样呗。&rdo;何老娘听的喜笑颜开，&ldo;对，对。&rdo;觉着没白给何子衿买牛肉吃，又回忆起儿女少时的趣事，絮絮叨叨的同何子衿说了半日。何子衿同何老娘拜完菩萨，直待何冽????沈氏这有了身孕，立刻成了何家一级保护对象。非但何老娘对沈氏芥蒂全消，只消沈氏保养好身子生下儿子，何老娘如今是什么礼数都不讲了。连陈姑妈听说沈氏有孕，也送了许多滋补的东西来。沈氏去州府，也顺道探望了小陈氏一回，带了些家乡土物给小陈氏，见着陈姑妈，又说了一回小陈氏的境况。陈姑妈叹，&ldo;只要我的阿芳好，我情愿吃长斋供奉佛祖。&rdo;何老娘跟着发愁，&ldo;宁家还是不同意给阿芳过继嗣子么？&rdo;&ldo;过继不是小事，阿芳说宁太太倒没说什么，可至今选不来孩子，还不是白说。&rdo;陈姑妈愁的跟什么似的。沈氏沉默片刻，道，&ldo;我倒有个想头，不知当不当说。&rdo;陈姑妈忙道，&ldo;这里哪有外人，侄媳妇有话，直说就是。&rdo;沈氏道，&ldo;表妹年纪还不大，若是不能改嫁，如今也没嗣子，不是常法。宁家那样的大宅院，我总想着，表妹得有个依靠，这日子才好过。&rdo;&ldo;可不是这话么。&rdo;陈姑妈又是叹气，沈氏道，&ldo;既无嗣子，表妹能依靠的就是宁太太了。要依我说，表妹如今也不要总是念佛，青灯古佛，日子不好过。表妹是做媳妇的，倒不如多孝顺婆婆。人心肉长，天长地久，就是看表妹这份孝心，宁家也得对她另眼相待。&rdo;陈姑妈道，&ldo;我听阿芳说，宁太太规矩上并不严，待她也好，不令媳妇立规矩的。&rdo;做母亲的，总担心女儿在婆家受苦。知道宁太太对女儿宽仁，陈姑妈背地里还念了好几声佛。沈氏笑，&ldo;宁太太宽仁是宁太太宽仁，可我想着，咱们小户人家尚讲究个规矩呢，何况大家大族。听说宁太太出身待人都好，宁家也是州府有名望的人家，越是这样，让表妹在宁太太跟前陪着说说话，也能学着一二不是。时间久了，非但宁太太这做婆婆的能看到表妹的孝心，就是表妹，也可跟着宁太太长些见识。人跟人，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有了情分，表妹的日子差不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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