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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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第3页）

&esp;&esp;这一张长方桌的距离，那头坐着不可能真的是学校或者cb某个向她示好的普通男孩子。

&esp;&esp;桌子那头，是一名排华者，这一头，坐着的是一名华人，就是这么宽的距离。就是他和她之间的全部距离，记载着她遭遇不公正的全部。

&esp;&esp;在外人看来，此刻她可能就像汉堡大学校园外讨要咖喱香肠的难民，而他就是那个她，他的同伴见到此情此景，一定会大声警告他：“西泽！离她远点——”

&esp;&esp;推翻这张方桌，还要十二年时间，甚至更久，甚至到二零一八年，这无形的桌子仍然还在。

&esp;&esp;这方桌看似很近，他起身，两步就可以走到她身边。可这张方桌立在这里，她就只能忍受这种不公。他也只能眼睁睁看她忍受这种不公，除此之外，能做的也只是揍一名同事解气。

&esp;&esp;就在这时，有人叩响门扉，小心翼翼的问，“西泽，你来审问她，对吗？”

&esp;&esp;西泽没有转头，没有回话。

&esp;&esp;被派来和地狱使者交涉的年轻警官，从门缝露出半张白净的脸与一只眼睛，显然有点紧张。没等到回应，他回头，冲外头小声问道，“他不理我。”

&esp;&esp;外头很轻很轻的骂了他几句。

&esp;&esp;他觉悟很高的点点头，“抱歉，请将上一句换成陈述句。”高个警员趁机快步进来，将胳膊下夹着一沓资料与两只冰袋递给西泽。

&esp;&esp;他转头，看了他一眼。

&esp;&esp;那人吓一大跳，仓皇逃开，将门合拢。

&esp;&esp;房里再度安静。

&esp;&esp;一只冰袋隔着桌子推过来，淮真没接。

&esp;&esp;放在桌上那张肿胀充血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esp;&esp;“讲讲陈丁香。”他开口了。

&esp;&esp;“她是我同学。你来学校那一次，她发现我认识警察，便来药铺告诉我她过得很不好，想回到中国去。我并不认为这对她更好，便拒绝了她的请求。她偷盗了店铺药材……”

&esp;&esp;淮真反复复述这件事。但她没提陈丁香自认偷渡经历。

&esp;&esp;西泽盯着自己，她以为他认真在听，但随后，她发现实际上他也许并不关心事实本身，仅仅只是盯着自己脸颊而已。

&esp;&esp;于是淮真住口了。

&esp;&esp;“你什么都没承认，对吗。”他接着问。

&esp;&esp;“我什么都没做。”

&esp;&esp;“嗯。那就很好。”

&esp;&esp;他握着钢笔，一刻不停在一沓厚厚资料上填空。淮真低头，发觉他反复重复的动作是签名。

&esp;&esp;龙飞凤舞ceasarherbertvonuhlenberg，写到最后，潦草的只剩下一长串波浪线。

&esp;&esp;纸页上方写着，保释单。

&esp;&esp;写完无数个波浪线，他捏着那一沓纸页起身开门，向外面询问了一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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