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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萧白揉了揉叶绝的头发,这小兔崽子今儿晚上真是有点不对劲,他想了想,尽量平静地说了声嗯。

&esp;&esp;“我就是……我就是不想看血,不想拿刀子戳人,”这声带着点哽咽,萧白被吓了一跳,扭头看了眼叶绝,这小屁孩没哭啊,眼睛都不带红的。

&esp;&esp;“我小时候家里很穷,陕西最穷的地方,在大山里面,”酒精的作用开始显现,叶绝的思维还算清晰,可是口齿已经不太利落了:“我妈是我爸从山外面买来的,他精神状况一直不大好,恩,别人说这叫精神病。”

&esp;&esp;“我十岁的时候,他彻底疯了,拿家里杀猪的刀把我妈捅死了,当时我被我妈塞在柴火堆里,我就看着他一直捅一直捅,那刀真长,满地都是血,捅完了我妈他就去捅我爷爷,我爷爷打不过他,我想去帮他,可是我害怕,我真的怕,我一步都动不了,我就一直看着他们流血,我真的怕……”

&esp;&esp;说到后面,叶绝醉了,可能他其实也没醉,只是单纯的想要醉一次,这些记忆他藏了太久,从十岁到二十二岁,十二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他没什么机会跟别人说这些事情。

&esp;&esp;叶绝想,自己其实一直都不坚强,他只是装的,假装有些事情没发生过,就好像真的会忘掉,然后他就可以拿起枪,看着子弹射出,或者挥刀抹别人的脖子,让那些血都流到自己手上。

&esp;&esp;命运这玩意,有时候会让人骂他操蛋的不公平,可要不是小时候出的这事儿,叶绝也就不会被一个企业家做慈善一直捐助到高中毕业,他可能就一直在那大山里猫着,不过他也还是有点倒霉,因为那企业家在他高考完就去世了,所以这小子就一直靠助学贷款、贫困补助和自己打工过活,日子很紧吧,只是能够凑合。

&esp;&esp;合上眼睛要睡过去的时候,叶绝想起了自己那个发疯的父亲,时间真的有点长了,他都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了,最后的记忆仅仅是停留在精神病院里见他的一次,穿着蓝白条的病人服,被关在单人病房里,胡子拉茬,目光闪烁,看到生人就会害怕,一点儿都不像拿着刀砍人时候的那个疯子。

&esp;&esp;后来,这个疯子在精神病院里待了两年也就死了,叶绝再没有亲人了,其实从理论上来说,他还是有些亲戚的,只是那些亲戚不会和这个倒霉的小孩再有什么来往,这不能说谁就是恶人,这只是人性而已,叶绝一直都懂得这个道理。

&esp;&esp;所以,那封遗书里说的是真的,如果我真的死了,就把我埋在利刃的后山上吧,最起码我熟悉这里,这儿还有我的战友,死了也不会太寂寞。

&esp;&esp;那天叶绝酒喝得不多,却醉的极沉,睡梦里似乎有人一直守着自己,感觉很舒服。

&esp;&esp;

&esp;&esp;沉沉的睡梦中,叶绝是被苏明远抓着脖子摇醒的,一睁开眼就对上这小子的大嘴,唠唠叨叨地低嚷:“小叶子啊,我知道这样叫你起床很不人道,可是紧急集合啊紧急集合啊……”

&esp;&esp;叶绝使劲捶了捶自己的脑袋,顺手把这家伙从眼前推开,摸着脖子费劲儿地咳嗽两声,他娘的差点没被这混蛋掐死。

&esp;&esp;见叶绝清醒了,苏明远立马收手开始穿自己的衣服,在利刃也待了这么久了,他们已经完全适应了坑爹的集合速度,甚至还有点时间边穿衣服边聊天。

&esp;&esp;“叶子啊,头还疼不,你昨儿晚上喝多了,”苏明远把袜子套上,扭过头来看着正在穿裤子的叶绝,“是队长把你扛回来的,你们俩……去哪了?”

&esp;&esp;叶绝把裤子穿好,帽子往脑袋上一扣,含含混混地说:“在训练场上跑步。”

&esp;&esp;“我操,”苏明远蹭的就跳起来了,萧白这厮太他妈的变态了,叶子都喝醉了,丫居然还把人弄去跑步了,这不怪咱一直不怎么待见你,你说说这人从选训开始就一直可劲儿折腾叶子,做的也太过了吧。

&esp;&esp;“这混蛋没人性啊,”苏明远气呼呼的把鞋蹬上,火速拿上装备就跟叶绝摔门而出,叶绝跑在他旁边,起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喝水,这会儿嗓子挺干的:“其实队长他人还行,没你说的那么恶劣。”

&esp;&esp;苏明远呆了呆,停下步子拽着叶绝的袖子,有些不可置信地说:“叶子,你被那混蛋洗脑了?还是你又发烧了?”

&esp;&esp;“滚你的,你才发烧了,”叶绝无语地白了苏明远一眼,一脚踹在他小腿上,低喊:“赶紧的,要迟到了。”

&esp;&esp;从楼梯上噌噌往下蹦跶的时候,叶绝才算是想起来苏妈妈不知道在哪儿呢,就问了问苏明远,这家伙指了指大门的方向,瘪瘪嘴巴一脸苦逼:“我妈昨晚上就走了,连夜跟着司南买猪肉的车回去的。”

&esp;&esp;“怎么不待两天啊?”

&esp;&esp;“算了吧,我妈要是看我训练这么苦,她不得心疼死,万一闹着让我转回老部队去,我怎么办啊,”苏明远也很是无奈,才这么一晚上,他可还没享受够家庭的感觉呢。

&esp;&esp;叶绝想了想,也是,当妈的应该都是心疼自己小孩的,虽然自己没什么经验,不过这点儿认知还是有的。

&esp;&esp;“诶,不对啊,小雅怎么没和你妈一起来看你啊?”猛一听到叶绝这句问话,苏明远差点没从楼梯上滚下去,他苦着一张脸,支吾半响声音小的跟耗子似的:“……我们早分手了……”

&esp;&esp;这下轮到叶绝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小子了,他使劲抱着苏明远的肩膀,无比动情地说:“没事儿啊,远远,这个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别难受啊,你看你这么帅气一特种兵,随便振臂高呼,小姑娘们肯定前仆后继啊。”

&esp;&esp;“你确定?”苏明远挑眉,很是嫌弃的叹了口气:“咱基地连只母耗子都逮不着吧,我哪儿去找小姑娘啊。”

&esp;&esp;“没事儿没事儿,没小姑娘你还有兄弟我,”叶绝拍肩膀,用的力气大了点害得他直咳嗽,苏明远勾过他的肩膀,乐呵呵地补了两句:“是啊,我不是还有芳草你呢嘛。”

&esp;&esp;这两人一路扯淡的后果是迟到了五十三秒,萧白瞅了眼腕表又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俩人一眼,这俩倒霉孩子立马上道的给自己多加了十公斤的负重,然后四十名士兵背着二十五公斤负重,举着圆木就向后山前进了。

&esp;&esp;朝阳还未升起,东方只有浅浅的一片鱼肚白,月亮的影子极淡,却是水灵灵的亮堂,风从山坳里卷过来,长出了些嫩叶的树木枝干簌簌抖着,空气很好很清爽,这样的清晨就像利刃每一个清晨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esp;&esp;山永远是这些,不会有什么改变,树木也不会挪地方,甚至每一丛杂草都在它们一直生长的地方,不过是随着四季的变换一次次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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