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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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第1页）

&esp;&esp;街市热闹如常，随处可见穿梭往来的胡商胡姬，尤其胡姬，一个个雪肤碧眼的，热情又精明。大街上，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波斯国的地毯玻璃、大秦国的明珠大贝、还有数不尽的虎皮褥子白狐裘衣……一条长街上，胡语夹杂着汉话，叫嚷声不断。

&esp;&esp;另有人牙贩子在吆喝着过往的行人，展示着他们新弄来的奴隶，身强体壮，面色黝黑，跟骡马牛羊等牲畜聚集在一起。很快，就有凉州本地豪族家的苍头们，兴趣十足地围了上去。

&esp;&esp;这是凉州大地，十分繁荣，可和京都洛阳的清贵奢靡又完全是两个世界了。

&esp;&esp;上回来，匆匆而去，很是遗憾。桓行简只留了石苞，其余人等都先让张既带回刺史府了，下了马，同嘉柔先在这闹市上溜达开来。

&esp;&esp;嘉柔俨然主人心态，牵着他衣袖，一会将他往这个摊铺上扯，一会又跑到那个摊铺上，一张脸上，尽是明媚笑容。

&esp;&esp;有卖糖蟹的，嘉柔嘴馋，笑嘻嘻摸向桓行简腰间，他笑：“大街上你想干什么？”

&esp;&esp;“郎君带钱了吗？”她继续找，桓行简无奈，他身上确实没带铜钱，嘉柔红唇一嘟，“郎君的俸禄都不能给我买口吃的了吗？”

&esp;&esp;说着，神神秘秘地踮起脚，告诉他，“这个糖蟹美味得很，买回去，再蘸上芍药做的花酱，甜而不齁，绝了！我保证你吃了就会念念不忘！”

&esp;&esp;“芍药做的花酱？”桓行简微倾着身子认真听她说话，莞尔不已，嘉柔颇有些小得意，“是呀，我以前在凉州对着枚乘的《七发》做出了好多好东西呢！”

&esp;&esp;想起她初到洛阳捣鼓松烟墨的场景，桓行简笑意更浓，随手解了腰间玉佩，塞给她：“走，我们去换吃的。”

&esp;&esp;嘉柔顿时乐了，市集的东南角，卧着几头安静的骆驼，她用胳膊肘捣了捣桓行简示意他看：“你吃过驼峰吗？”小孩子卖弄一般。

&esp;&esp;桓行简一张脸上，始终温文含笑，眉头微挑：“看来你吃过。”说着，不忘揶揄她，“我当你有多喜欢骆驼，原来，还是要吃它啊？”

&esp;&esp;嘉柔脸一红，随即不服气辨道：“小鸡小羊也都可怜可爱，天生万物，有些就是供人取用的，这是天道，天道不可违，大将军没吃过驼峰，在洛阳城里鱼脍吃的少吗？行军打仗时，猩唇吃的少吗？”

&esp;&esp;连珠炮似的，桓行简只能甘拜下风，笑道：“天干物燥的，你话这么多，嗓子不痛吗？”

&esp;&esp;“不痛，我这会儿还有力气唱歌呢！”嘉柔人回凉州，一草一木，一房一瓦，看着都是如此亲切，她高兴坏了。

&esp;&esp;两人买了糖蟹，嘉柔又被街上斫鱼的汉子吸引，她认出这人，欣喜不已：“这个人是城里最会做鱼脍的，大将军你快看，看看他比洛阳的如何？”

&esp;&esp;循声望去，旁边，早挤满了人，嘉柔眼疾手快牵着桓行简绕到这人后侧方的台子上，两人在木柱边看人斫鱼。

&esp;&esp;只见他将鱼一架，雪白的瓷盘就摆在前头不远的案头上，斫刀拿起，忽闷喝一声，瞬间，眼前雪龙乱舞，鱼片如雪花般飞向了瓷盘中，薄如纱，轻似尘，转眼间鱼只剩骨，盘子上则匀称地铺陈了一圈的鱼脍。

&esp;&esp;顿时，人群里爆出阵阵喝彩，嘉柔也看得激赏不已，拍手叫好。桓行简从未见她眉飞色舞至此，他有些出神，四下看看，也许，这一方天地才更适合眼前的姑娘。

&esp;&esp;两人视线碰上了，嘉柔甜甜一笑：“是不是技艺高超？”

&esp;&esp;桓行简颔首：“不错，等哪日，吃上建业的鲈鱼，再配益州的生姜，人生无恨矣。”

&esp;&esp;嘉柔眼波流转，手指摸上他的箭袖，眸子明亮：“不，大将军这话意不在鱼，也不在姜。”

&esp;&esp;“哦？”桓行简玩味地看向她，“柔儿说说，我不在鱼不在姜，那在什么？”

&esp;&esp;“在吴，在蜀，”嘉柔笃定地答道，“这是大将军的志向。”

&esp;&esp;四目相对，其间默契自在不言中，熙攘人群嘈杂，唯独她的脸清晰如许，言似金石，桓行简笑而不语把她手一握，只是轻轻捻了捻那温热的掌心。

&esp;&esp;两人在市集上逗留许久，到了用饭的时辰，嘉柔建议回去，桓行简却又吩咐石苞再去购置些物品，他两手空空的，总不好见刺史夫妇。

&esp;&esp;上一次，深感没有尽到地主之谊，又和嘉柔匆匆别过，张夫人深感遗憾。这次，张既的书函快马加鞭先行送到，张夫人忙不迭让人打扫庭院、布置厢房，好不忙碌。等张既一到，夫妻两人又亲自巡查了一番，抛开嘉柔不说，务必得让大将军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esp;&esp;早早的，夫妻俩在府门口翘首等候，张望不已，等熟悉的那辆马车悠悠地行驶过来，夫妻俩忙上前迎客。

&esp;&esp;石苞赶车，利索一扯缰绳，马车稳稳地停住了。

&esp;&esp;很快，车上先下来桓行简，张夫人紧跟着就看到大将军把嘉柔从车上抱了下来，她那脸上，笑靥如花。虽看不见桓行简神情，可嘉柔脸上的光彩张夫人是瞧的一清二楚的，竟欣慰到鼻间酸楚，险些掉下眼泪。

&esp;&esp;这边，夫妻俩主动先迎上去，桓行简微笑道：“不必多礼。”

&esp;&esp;嘉柔这才撒娇喊了声“姨母”，跑到她身边，立刻环住那久违的温暖腰身，在她怀里蹭了蹭。张夫人笑着推了推她，柔声道：“柔儿，大将军要笑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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