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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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第1页）

&esp;&esp;见她神色似有不对，越瑢拧眉握住了她的肩膀，然而还没来得及安抚，苏妗已经猛地冲过去抓住柳氏，用力地拉着她跪在了石碑前，指着上头再清晰不过的“苏冉”两个字大声道：“他死了，他六年前就死了！他死在回京述职的路上，死在别人的阴谋里！那年我才十三岁，你带着我在倾盆大雨里迎回了他的尸骨，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六年了！已经六年了！你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esp;&esp;柳氏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下子没了声。她浑身颤抖地看着那两个似乎下一秒就会张开嘴巴吞掉她的大字，感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esp;&esp;恍惚中，她又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站在泼盆大雨中，看着他的棺椁慢慢从长街尽头走来的样子。

&esp;&esp;“岁和……你怎么，怎么就丢下我走了呢？”

&esp;&esp;一声嘶哑的喃喃之后，柳氏再也忍不住，扑上去抱住那石碑大哭出了声。

&esp;&esp;苏妗失去力气般跌坐在地上，越瑢下意识去扶她，却见她侧身躲了开。

&esp;&esp;“妗妗？”

&esp;&esp;苏妗回神，心情复杂地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我没事。”

&esp;&esp;她只是不想变成她娘这样，因为对一个人的爱，连自己和孩子都不要了。

&esp;&esp;越瑢一顿，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等处理完一切回到王府之后，方才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咬着她的嘴角漫不经心似的问：“妗妗，若将来我比你先死，你会怎么办？”

&esp;&esp;苏妗心中一紧，面上却是若无其事地回道：“应该会带着福生改嫁吧。”

&esp;&esp;“这么狠心啊？”越瑢摇头啧啧，眼睛里却盛满了温柔的笑意，“那我一定得想办法走在你后头才行。”

&esp;&esp;苏妗一怔，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她有些不自在地垂了一下眼睛，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esp;&esp;生死有命，又岂是他说了算的。何况即便他能走在她后面，她也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除了爱情什么都不要的人。

&esp;&esp;那太可怕了。

&esp;&esp;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越瑢有点无奈，但也没有挑破，只笑叹了一声，转移了话题：“饿不饿，吃饭吧？”

&esp;&esp;苏妗一顿，看了他一眼：“好。”

&esp;&esp;她会努力做好一个合格的妻子，一个合格的王妃，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esp;&esp;

&esp;&esp;秋去春来，转眼已是一年后。

&esp;&esp;这一年过得风平浪静，不管是朝廷里还是镇北王府里都没发生什么大事儿。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已经快三岁的小福生——虽然还是胖嘟嘟的，但小家伙长高了不少，说话也不再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了。

&esp;&esp;苏妗和越瑢见他好奇心重，学习能力也强，便开始教他认字背《三字经》，同时对外物色起了他的启蒙老师。

&esp;&esp;这做老师，尤其是做启蒙老师的，不仅学识要好，人品更不容有差，两口子因此不敢掉以轻心，又见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便只能自己先顶上。

&esp;&esp;不过苏妗自认才学一般，大多数时候都是让越瑢教他，偶尔越瑢有事回来得晚，才会替他一会儿——小家伙特别有时间观念，若哪天时间到了还没有人来教自己认字背书，便会不高兴地怼人。他如今怼人可厉害了，怼起来都是一串儿一串儿的，麻溜得很。

&esp;&esp;就比如这日，越瑢有公事要忙，迟迟没回来，苏妗又有点后宅琐事要处理，因此来晚了一小会儿，小家伙就不高兴了，瞅着他母妃就道：“君子养心莫善于诚，致诚则无它事也，父王母妃对福生不诚心，那是做不了君子的。”

&esp;&esp;“君子养心莫善于诚，致诚则无它事也”，这话出自《荀子·不苟》，意思是君子想要陶冶自己的情操，提高自己的修养，没有什么比做事情诚心诚意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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