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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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第2页）

&esp;&esp;这玩意儿他见过，军师也会造，而且威力无穷，堪称战场制胜的大杀器。

&esp;&esp;他当时接过军师制造的火枪试了试射程和杀伤力，顿时惊为天人，哭着喊着让军师大批量做出来，却被军师拒绝了。

&esp;&esp;“这玩意儿届时会有人给我们送来。”军师当时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esp;&esp;淮老二壮着胆子反驳：“您要不先行造出来，别人拿着这东西打上门，我们也赢不了哇？他们是来给咱们收尸的，又不是来给咱们送菜的！”

&esp;&esp;军师摆摆手，不欲多言。将军狠敲他脑袋，让他只管听从军师的吩咐，他也就消停了。

&esp;&esp;然而眼下，当淮老二看着洒了满谷的鲜血和残肢时才真正明白军师的良苦用心。

&esp;&esp;军师果真像他自己说得那般——每次开战之前，必然会考虑好如何在零伤亡的前提下夺取胜利。他一个人就能干掉这支军队，所以他舍不得让大家拿命去拼。

&esp;&esp;这不，不过是几十枚镶入山石和泥土的蜡丸而已，竟对这六十万大军造成了如此恐怖的伤害。

&esp;&esp;淮老二把火器递给身旁的士兵，拍着脑门呢喃：“军师大人威武！”

&esp;&esp;这时，乐正冥骑在马上，用绳子拖拽着一具尸体，缓缓走过来，“这是九皇子，你给他收殓一下。”

&esp;&esp;淮老二定睛一看，不由抽气。这九皇子运气也太差了，竟被飞石削掉了半个脑袋。

&esp;&esp;恰在此时，几名士兵抬来一口金丝楠木棺材，高喊道：“将军，我们发现一样好东西！”

&esp;&esp;一般人看见棺材都会觉得晦气，但乐正冥以及他的将士却从不这么觉得。

&esp;&esp;有一次，他们的军队被陈国打败，困在某座城池久不得出。眼看粮草和武器装备都快耗尽，将军竟然命令工匠连日为自己打造了一口棺材，将生死就此一付。

&esp;&esp;他的悍勇无畏激励了大家的士气，于是大家拼着最后一丝决然赢得了胜利。

&esp;&esp;从那以后，遇见九死一生的战役，将军必然会给自己准备一口棺材。其他将领也有样学样，皆是如此。为国捐躯在他们看来竟是那般天经地义之事。

&esp;&esp;淮老二绕着棺材走了几圈，一会儿敲打棺材板，一会儿查看棺材底，连连赞叹：“好棺，好棺，没想到这九皇子还有几分血性。”

&esp;&esp;乐正冥也缓缓摩挲着光滑的金丝楠木，眼里带着一点欣赏。他原以为九皇子是个贪生怕死、阴险狡诈之辈，却没料这人竟然也有可取之处。

&esp;&esp;“将军，他说他是军师大人的兄长，您看咱们该如何处置？”一名士兵的高喊打断了乐正冥的思忖。

&esp;&esp;他转头看去，却见一名少年被人抬了过来，两条腿染满血迹，正前后左右晃晃荡荡，分明是骨头都碎成了粉末。少年的几名仆从也一块儿被押过来，踉跄扑倒，哭着求饶。

&esp;&esp;“这不就是当初把军师大人送来我们军营的那个小白脸吗！”淮老二大步走过来，右手按住刀柄，咄咄逼人地问：“知道我们全军都有覆灭的危险，你小子还把军师大人送过来，你平时应该没少陷害我们军师大人吧？”

&esp;&esp;庄旭被两名士兵随意扔在地上，断了的双腿疼得钻心。

&esp;&esp;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折磨，他整个人都恍惚了，根本没听清淮老二的话。

&esp;&esp;他的仆从却迫不及待地出卖了他，“大人，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不是当兵的，我们只是庄公子的仆从。他平时最喜欢陷害庄二公子，您看见那口棺材了吗？那就是他带来给庄二公子收尸的。”

&esp;&esp;恰在此时回过神来的庄旭：“……”

&esp;&esp;“什么？这口棺材是你们为军师大人准备的？娘的！老子宰了你们！”淮老二走上前，对着庄旭就是一通狠踹，还专门往他断了的双腿上招呼。

&esp;&esp;庄旭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折磨，一面痛地惨叫，一面落下屈辱的泪水。

&esp;&esp;乐正冥站在旁边并未动手，目中却闪烁着怒到极致的雷霆。等淮老二踹累了，他才走上前，单手拎起庄旭，掀开棺材盖，把人扔进去。

&esp;&esp;棺材盖哐当一声合拢，吞噬了所有光明，黑暗与逼仄仿佛变成一只恶鬼，如影随形地潜伏在人心最深处，掀起恐惧的浪潮。

&esp;&esp;庄旭原以为双腿断裂的疼痛和被人摔打的屈辱已经是自己人生中最为凄惨的经历，却又在此时此刻无比骇然地发现，比现实的威胁更令人恐惧的是未知、黑暗和死寂。

&esp;&esp;他努力瞪大眼眶却什么都看不见；他拼命翕动鼻孔却越来越窒息；他勉强竖起耳朵，却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死寂中扑通扑通地响着。

&esp;&esp;这沉闷的跳跃只会让死寂变得更为死寂。

&esp;&esp;庄旭觉得自己快疯了，却又在崩溃的边缘听见咔擦一声轻响——有人掀开了棺材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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