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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说到这里,纪姜却静静地闭上眼睛。
&esp;&esp;七娘不知道她是不是不肯听,犹豫了一阵,还是接着续道:“七娘明白殿下不在乎人言,也无畏这些人事,但是日子久了,也不是办法呀。”
&esp;&esp;七娘替她虑得很周全了。但纪姜并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做深想。
&esp;&esp;于她而言,能得到如今的一切,已经足令她心满意足,至于还要不要相守,要不要举案齐眉的名分。那些都不重要了。
&esp;&esp;“他的身子还没有调养好,我想留他在府中照顾一段日子,至于以后的事,再慢慢看吧。
&esp;&esp;说着,她转过身。
&esp;&esp;“走,我想沐浴更衣,这一连几日,真实累得半分力气都不剩下了。”
&esp;&esp;等纪姜沐浴更衣出来,已经近了黄昏。
&esp;&esp;宋简靠在藤萝下坐着,淡金色得霞光落了他一身,孩子靠在他怀里静静得睡着了。他似乎也有些累,屈肘撑着额头,手边还放着一本经折装的《窥金记》。两个人的睡颜一样的宁静,烘在暖和的夕阳余晖里。说不出的静好。
&esp;&esp;纪姜已经很久没有再看到宋简如今的模样了。
&esp;&esp;人一旦受过极大的伤害,就会在周身包裹一层凌厉的寒刺,纪姜被他身上的刺伤过很多次,几乎快要想不起来,他也曾是一个内里柔质的少年。
&esp;&esp;她一面想着,一面轻轻的地走到他身后。抬手将他头顶落下的一朵晚开的凤仙花挪去。谁知他睡得很浅,她的手还未及收回,宋简已经睁开了眼睛。
&esp;&esp;“怎么了。”
&esp;&esp;“没有,怕你被花迷了眼。”
&esp;&esp;宋简稍微坐起些身子。抬起手臂,抚上她的脸颊。
&esp;&esp;纪姜的长发还没有干,湿润地散在肩头。他也不在乎,随手撩起一缕来,轻轻地捻在手中。
&esp;&esp;“你和从前相比,一点都没有变。”
&esp;&esp;他的声音很温和。纪姜在他的身边靠坐下来,他便自然地舍出一只手臂与她枕靠。
&esp;&esp;“其实你也是。你还是当年那个宋家的少年郎,临川公主一眼就相重的少年。”
&esp;&esp;宋简低头望着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脖颈,纤白而柔弱。
&esp;&esp;“但后来怕是让你失望了,混蛋到差点没害死你。”
&esp;&esp;她笑了笑。伸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别想这些了,安心在我这里养病吧。从前身为你的妻子,我从来没有照顾过你,后来……在你府上为奴,也是做得不好……“她的手覆扣在他的手臂上。
&esp;&esp;“我也有很多对不住你的地方,给我些机会,让我弥补吧。等你身子好些,你再回你府上。”
&esp;&esp;她正说着,却感觉到手背上一阵柔软的温热。
&esp;&esp;她与宋简一道低头,却见宋简怀中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小手。轻轻捏住了她们我扣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指。
&esp;&esp;纪姜心中一动。
&esp;&esp;雨后的晚霞如绚丽若火烧。将他们得脸烘得红润。孩子柔软的鼻息扑在他她的手背上,七娘在厨房里,将一笼蒸好粽子端出来,放到庭中,让它们自然地散去水汽。弯腰又站起,而后一面拍手,一面向他们这边看来,露出一个温暖又欣喜的笑容。
&esp;&esp;眼前的这一切的,都给纪姜一个错觉。这几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sp;&esp;宋子鸣没有惨死在文华殿。宋简没有孤身去嘉裕,宋意然嫁了意中人,她没有经历过青州府衙前那场刑杖,没有陆以芳,没有陈锦莲,她甚至不曾遇到顾有悔,不曾见过邓舜宜。漫长的生活里,只有宋简这个如同金玉一样的人。教她写一手思白体,教她识金石,告诉她帝京外的风土人情。南方稻子一年成熟几季,杏花什么时候落。北方何时降撕破
&esp;&esp;端午过后的第二日。
&esp;&esp;日头一下子变得特别烈,几乎将宋府中新砌的青砖花坛晒出裂子来。浓荫全部退在到了后面。惨白的烈日下,宋府的大门洞开着,二进的拱门也全然的打开,一眼就能望穿庭中全景。
&esp;&esp;然而从门前行过的车马路人,却都像忌讳什么似的。忍不住好奇地匆匆看一眼,就干赶忙都压着衣襟迎着风地走开了。要行远好多步,才敢相视一看,闷着脑袋靠在一起,说起带着些油荤子,又不着边际的话。
&esp;&esp;府中,陆以芳拆尽了身上所有饰物,静静地跪在花厅前石阶下。
&esp;&esp;她跪得早,探将将发亮的时候就已是这副姿态了,如今过了两三个时辰,没有进过一口水米,眼前时不时晃过一阵混沌的黑障儿。辛奴在身旁撑扶着她,想劝又不敢劝。她这个宫里出来的女人,每走一步路的都有着和各方势力相互权衡倾轧的道理。府中其余的女人们都是漂亮而糊涂的皮囊,压根部知道之后的生计名声要往何处搁,浑浑噩噩地还在收拾妆容和衣裳。只有她在宋简开口之前,先一步跪了下来。
&esp;&esp;以退为进。在辛奴印象里,陆以芳御下的手段干净利落,恰到好处,对宋简却尚算实心。她到底尊他敬他,从来不肯拂扫他的面子,他们相处的浅淡,但不见大户人间司空见惯欲求。
&esp;&esp;“夫人,你且先起来,奴去前面替您守着,爷回来了再遣人跟你说。”
&esp;&esp;说着,她将身子往前面挪了挪,试图替替她遮挡些将近正午的毒辣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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