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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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第2页）

&esp;&esp;眼前晃过去两三个人影，其中一个女人，头发披散，轻薄的春裳被树枝勾划得凌乱不堪，面上带着一张灰色的面纱。她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一首捏握着他手腕。一丛山生得杜鹃开在她得头顶，花枝随山中暖风气摇动。花香红乱，落下来。撒了一地，撒了她一身。

&esp;&esp;人影渐渐清晰，原不是一场梦，千里之外，她真的来了。

&esp;&esp;“我……已经在想，如果死在涂庄，要托一个什么样的梦给你了。”

&esp;&esp;他一面说，一面缓缓地抬起另一只手，颤抖的手指艰难的弯曲下来，摘去她鬓边的一朵山花。

&esp;&esp;“你怎么就来了呢……”

&esp;&esp;她一把握住他的那只手。“还好，还好……”

&esp;&esp;听到他的声音，全身的胫骨都在一瞬间之间松懈下来，别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她便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还好”两个字。

&esp;&esp;他回握住纪姜的手。“纪姜，你……不该……不该来这个地方。”

&esp;&esp;她耐心地听他说完这一句断断续续的话，继而匀平自己的呼吸，跪坐下来凝向他。细软的暖风，轻柔地笼抚着她凌乱的碎发。

&esp;&esp;“我啊，没有你那样狠心。”

&esp;&esp;宋简咳笑了一声：“你在怪我，把你和孩子扔在陆庄……不闻不问……”

&esp;&esp;纪姜没有马上出声。

&esp;&esp;然而笑里却浸出了眼泪。

&esp;&esp;“我没有怪过你，相反，我知道，宋大人这一路，走得有多难。”

&esp;&esp;说着，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抹去他额头得泥浆。

&esp;&esp;“宋简，自从我入府为奴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你狼狈的模样……”

&esp;&esp;“你心疼我？”

&esp;&esp;他一面说着，一面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

&esp;&esp;回应他的是一个更加温柔明朗的笑容。

&esp;&esp;“对啊。”

&esp;&esp;她的手平放在他的耳边。

&esp;&esp;“我心疼你。”

&esp;&esp;虫鸟的鸣叫消弥，无论天灾如何肆虐，三月，仍然是一年当中，最晴好温暖的季节。

&esp;&esp;落花似锦绣，清风跃浮香。

&esp;&esp;两人相凝沉默。铺天盖地的窦是从前公主府中温柔的回忆，是青州府衙前的那一场雪，那一顿剥尽体面的杖刑。是宋府中纪姜隐忍和柔情，是陆庄的那一场大火，是白水河边，她那令人心痛的决绝。

&esp;&esp;从开始到最后。无论有多少爱恨情仇，无论隔着多少国仇家恨，一时间之间，好像都消弭在了这座温暖的春山花影之下。

&esp;&esp;良久，他终于开了口。

&esp;&esp;“纪姜，对不起。”

&esp;&esp;久违的坦荡温情。

&esp;&esp;纪姜背脊一僵，她慌忙仰起头，抑住眼眶中的含泪，喉咙里一阵酸烫。

&esp;&esp;“别说了，我都明白。宋简，我带你回帝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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