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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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第1页）

&esp;&esp;但我不介意。

&esp;&esp;反正是在梦里。

&esp;&esp;他是木头石头，是真人假人，都不重要。我只是想跟一个人儿或一个物件儿聊聊天而已。

&esp;&esp;“但我却当了你的后娘。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还比我大两个月呢，我占了你这么大的便宜……你是不是一直在生气，一直在恨我呀？”

&esp;&esp;“没有。”木头他好不容易开口了。

&esp;&esp;我把下巴垫在他肩膀上，拇指和食指的指腹轻轻搓着他耳后一缕头发，心中生出得逞的快慰，嘿嘿地笑：“没有的话，怎么时常见你下辈子的你，在我面前跳脚。但我真坏呀，你一定不知道，我就是喜欢看你生气，看你跳脚呢。”

&esp;&esp;“嗯。我也一样，想看你活蹦乱跳，来回跳脚。”

&esp;&esp;“哼。”

&esp;&esp;我有点点生气。看他莹润又白皙的耳朵就在我眼睫前，于是扬起脑袋，报复一般，朝这耳朵吹了吹气，正打算再揪一揪呢，就见那耳朵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唰的一下变红了，鲜嫩可爱得不得了。

&esp;&esp;哎呀。

&esp;&esp;想亲一下。

&esp;&esp;可酒气醺得我脑子不好使，熏得我整个人也变得不够机灵，以至于凑过去的时候，嘴唇没碰上，牙齿却露出来，于是亲一下变成了咬一口。

&esp;&esp;他终于不再是木头了，耳朵连带着脖子上的皮肤、肩膀上的肌肉，都骤然缩紧。

&esp;&esp;也不知有什么好笑的，但我就是被他这猝不及防的颤抖的模样逗得咯咯直笑，但笑了一阵子就又觉得悲从中来，大概是情绪起伏太大，所以我整个人都变得疲惫不堪。

&esp;&esp;脑袋越来越沉，脖子也开始酸了，脑瓜蹭过他漂亮的粉红耳朵，压在他肩侧，整个人都放松着。

&esp;&esp;似乎怕我的脑袋滑下去，闪到脖子，所以他抬起手，掌心带着轻柔却稳固的力道，抚住了我的后脑勺，让我可以借助他肩膀和脖颈的支撑，安稳地休息。

&esp;&esp;我吹开他耳后散落的发丝，吹得他洁白肌肤上的小绒毛都竖起来，像是皎洁的月光上洒下了细细的盐一样，若不是眼皮越来越酸，视线越来越模糊，我应当能看好久都不会觉得无趣的。

&esp;&esp;可我确实忍不住了。

&esp;&esp;“阿照，我想躺着。我现在，已经超级困了。”

&esp;&esp;

&esp;&esp;做了比方才更清晰的梦。

&esp;&esp;烟花三月时，故人下扬州。

&esp;&esp;上辈子呀，乔正堂就是带着两位哥哥、两位嫂嫂于三月的时候，从城外的码头坐船，往江南走。

&esp;&esp;苏得意来问我，是否要去送一送。尽管我起了个大早，让宫女帮我把妆面都画好了，但临动身的时候，还是退却了。

&esp;&esp;“不看了罢，”我坐回椅子上，望着铜镜中出现的，在我要求下、宫女画的格外浓的妆，抿嘴笑了笑，又噘嘴哼了哼，“都走啦，剩我一个在京城里。他们这么快活的，我才不要去见呢。”

&esp;&esp;也不知我这话哪里刺激到他了。

&esp;&esp;苏得意这老家伙竟然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

&esp;&esp;半个时辰后，姜初照过来，再次问我要不要去送送，甚至说如果我想去，他会允许，且愿意陪着我。

&esp;&esp;这话说得又温柔又动听，搞得我一时都有些分辨不清楚，他是真的想让我去送我家里人，还是想试探我会不会跟着他们一起去扬州。

&esp;&esp;我当着他的面举起手掌，坚定地发誓：“陛下放心，我不会去送的，”然后说着能让姜初照开心的话，“我同乔正堂两个犯了错的人，是不配再见一面的。就让我们都长长记性好了，就此分别，永不相见。”

&esp;&esp;他好像一眼就看穿了我。

&esp;&esp;所以眉头深皱，不可思议地问我：“乔不厌，朕花了这样大的力气给你乔家开脱，但你到现在，也还在防着朕？你觉得朕在试探你，所以你才跟朕说这样的话？”

&esp;&esp;我僵僵抬头去看他。

&esp;&esp;记得那天，他站在殿门处，京城的三月，日光明明是暖和又明媚的，落在他身上，他整个人瞧着其实金灿灿的跟进入凡尘、准备普度众生的神仙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彻头彻尾的冷。

&esp;&esp;姜初照太了解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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