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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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孙回的记忆很满，装载着乡下的农田和池塘，装载着无忧无虑、傻呆呆的童年，她也曾被父母抱在怀里，她也曾被父母拿出去炫耀：&ldo;回回考上了江大，一本的！&rdo;当然，始终不及孙迪考上南大。孙回早已忘记了孙母牵她手的感觉，今天却牵了这么久，从学校到家里，这条路太短了。她捂在枕头里，低低地念了一声，&ldo;妈妈&rdo;两个字就像牙牙学语的调调。她真的在努力保留那份美好，一个好能抵过十个坏。孙回摸出不停震动的手机，哑声道：&ldo;何洲……&rdo;寂静的卧室内只有低低的细语在流淌，电话那头是最温暖的低沉嗓音。傍晚时分，霞光满天，小张再次登门拜访。这回他穿了一身浅色t恤，发型也打理了一下，递上一堆礼盒的时候，手腕上的金表闪着光。孙回站在那里，被孙母推了一下，只听道：&ldo;快去喊一声，笑一笑！&rdo;小张弯腰接过孙母递来的茶，忽听一声高喊：&ldo;张叔叔！&rdo;他手一抖，茶水漏了出来，抬头就见孙回灿笑着站在面前，原本不悦的心情突然微漾。孙父厉声训斥：&ldo;会不会喊人，不会喊就给我回房！&rdo;小张忙道：&ldo;没事没事，回回还小！&rdo;他也知道回回小，怎么有脸上门提亲，孙回心头冷哼，被孙母用力拽着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孙父孙母和小张开始聊天，从过去的邻居聊到生意，日用品超市让小张赚的盆满钵满，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婚房，就等着娶妻生子，无奈他对那些相亲对象都不满意，不满意的原因无非就是眼高手低，瞧不上对方的长相、学历，或者年龄，反倒是孙回能让他看上眼，年轻漂亮活力充沛，又听话又懂事。小张聊一会儿就瞄一眼孙回，越看越喜欢，甚至有几分迫不及待，连彩礼钱提高了，他也只略一犹豫便答应了。几人正聊得开怀，门外突然传来动静，有人高喊孙父的名字，随即&ldo;噼里啪啦&rdo;一阵响，大门开始剧烈震动。孙父嚯的起身，阻住正要离开沙发的小张说：&ldo;我来我来，你接着坐！&rdo;使了一个眼色给孙母，他便走去开门了。孙父清楚外头的人是高利贷打手，原本以为这次如同先前，无非就是口头上警告几句，谁知今天竟然出了意外，大门一开便有一桶液体唰地扑来，孙父尖叫一声，低头一瞧，正见红油漆沾满全身，滴答滴答落到地板上。孙回几人立刻站了起来朝孙父奔去，外头那人说：&ldo;哟，怎么时间算得这么准，我们可只打算泼门啊！&rdo;后边几个同伴齐声大笑，又有人凶巴巴道：&ldo;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不把利息还了，待会儿就不是红油漆了！&rdo;他转头示意伙伴，伙伴举了举手中的桶，&ldo;看见了没，待会儿就是汽油！&rdo;小张惊骇道：&ldo;这……这是怎么回事！&rdo;孙父和孙母还来不及开口，对方已经竹筒倒豆子，将欠高利贷一事说得清清楚楚。听到巨额利息，小张立时挤到门边，撇干净关系说：&ldo;小兄弟，我跟这家人没关系，先让我出去！&rdo;孙父急急得喊了他一声，外头一阵哄乱，大伙儿让了路，又赶紧把路堵上，推开孙家父母就要往里冲，丝毫没有耐性继续去听这两人拖延还利息的借口。就在这乱作一团的当口，突然就有一道浑厚暗哑的声音传来，&ldo;吵什么吵！&rdo;众人安静了。八|九个人渐渐往两边排开，楼梯扶手旁倚着一个人，两指捏着香烟，垂头吸了一口后吐出了烟雾，烟头缓缓落地，被碾熄在脚下。他微抬了一下手，楼梯下方跑上来一人，拽着刚刚逃跑的小张，喊道：&ldo;洲哥！&rdo;何洲点点头，在孙父孙母骇恐的目光和孙回的瞠目结舌中慢慢走进了屋内。小张被推得踉跄了几下，紧张道：&ldo;大哥，我跟这家人真没关系，真的！&rdo;何洲瞟了他一眼，嗤笑道：&ldo;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rdo;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看向饭桌，&ldo;这都吃上晚饭了，还没关系？&rdo;饭菜刚上齐，摆了四副碗筷，还没来得及上桌呢，小张懊悔解释，最后才小心翼翼道：&ldo;我真的就只是附近街坊，这家说要嫁女儿，我才上门来看看！&rdo;何洲闻言，这才将视线投向孙回，一言不发地看了半晌，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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