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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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叔推开车门下来：&ldo;行，我下来活动一下。&rdo;他下来后，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看了一圈，朝院子边上一排矮小的房子走了过去，陈昕一看就知道他要去上厕所，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他家就是这样的厕所，他希望程鑫不要也上厕所，实在是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刘司机年纪大，阅历丰富，见多识广，很习惯农村的厕所，倒是很泰然地推开厕所门进去了。程鑫说：&ldo;刘叔是去上厕所吗？&rdo;陈昕顿时不安起来，看看自家的厕所，又看看程鑫，硬着头皮说：&ldo;我、我家的厕、厕所很脏，我、我带你去我伯、伯家上。&rdo;爷爷听了，点点头：&ldo;去吧。&rdo;爷爷虽然身体不好，但是脑子不糊涂，他知道城里娃儿金贵着呢。陈昕带着程鑫去了他家旁边的一座三层楼的房子，这家的女主人正在走廊看着他们，陈昕有些不安地说：&ldo;伯娘，我、我同学想、想上厕所，借你家的……&rdo;话还没说完，就被慡朗的女主人打断了：&ldo;去吧，去吧。&rdo;陈昕舒了口气，领着程鑫进了屋。程鑫小声地问：&ldo;这是你伯伯家？&rdo;陈昕点了一下头：&ldo;堂的。&rdo;他父亲是独子，所以爷爷奶奶生活才如此艰难。程鑫上完厕所，跟着陈昕回到他家。陈昕家真的非常贫寒，房顶上还开裂了，今年雨水太频繁，房顶都被水渗透了，一滴一滴地往下漏水，地上用一个盆接着。屋子里有一套早已过时的组合家具，应该是陈昕父母结婚时买的，唯一让人觉得眼前一亮的，是贴了满满一墙的奖状。屋子里有些凌乱，显得疏于收拾，奶奶起早贪黑在外面忙，极少有时间在家歇着，在家里收拾打扫的是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一个稚气未脱玩性正重的孩子，能整洁到哪里去，只有陈昕回来的时候，才有空将屋子好好收拾一番，不过收拾完了也没法保持到下个月他回来的时候。程鑫站在墙边看奖状的时候，陈晞就很自豪地陪着他，给他介绍那些奖状：&ldo;上面的都是哥哥的，下面是我的，哥哥的比我多。&rdo;陈昕就有些拘束地开始收拾东西。程鑫其实觉得没什么，因为他自己是个懒散人，凌乱些倒觉得自在，他看完奖状，叫住陈昕：&ldo;陈昕，别收拾了，陪我坐会儿，我一会儿就走了。&rdo;陈昕只好停下手里的活，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有点暗了，按照礼数，他该留程鑫和司机一起吃晚饭的，但是家里什么准备都没有，所以他不敢留。两人随便聊了些闲话，程鑫起身告辞，他察觉到了陈昕的不自在，应该是这个家的情况让他觉得拘谨，他心疼这样的陈昕。临走的时候，程鑫对陈昕说：&ldo;你家的环境真不错，空气清新。等下次天气好了再来你家玩，我看到那边有不少池塘，我喜欢钓鱼，你带我去钓鱼吧。&rdo;陈昕笑了笑：&ldo;好。&rdo;为你守护程鑫的车在黄昏中慢慢驶出陈昕的视野。陈晞抓着哥哥的手，说：&ldo;那个程鑫哥哥走了，他以后还会来咱们家玩吗？&rdo;陈昕抬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ldo;我、也不知道，可、可能吧。&rdo;他觉得程鑫临走前那句话只是跟自己客套而已，自己家这个样子，他一个在城里生活惯了的少爷，怎么可能适应得了这么艰苦的条件，他今天没有表现出非常惊奇已经很让自己意外了。堂伯母对陈昕那个阔绰的同学非常好奇：&ldo;昕昕，你怎么没留你同学吃饭就走了？&rdo;陈昕说：&ldo;他、去他外婆家。&rdo;&ldo;他外婆家在哪儿啊？&rdo;堂伯母有着普通人都有的八卦心理，大家都知道陈昕会用知识改变老陈家的命运，没想到这么快就初现端倪了，这才读高中，就交到这么厉害的朋友了。陈昕看着兴趣浓厚的堂伯母，知道不满足对方的好奇心恐怕不行，便说：&ldo;西祁。&rdo;堂伯母惊叹了一句：&ldo;呀，西祁离这里也不近，他还特意送你回家里来，和你关系很好吧？&rdo;陈昕听见这话微微笑了一下，没再说话，心里却是高兴的，程鑫对自己真算不错了吧？那么他们是好朋友了吧。第一次有了关系这么好的朋友，陈昕心中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胀胀的，暖暖的。陈晞突然问：&ldo;哥，坐车好玩吗？&rdo;陈昕低头看着弟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问：&ldo;你、你不是坐过吗？&rdo;陈晞说：&ldo;我是说程鑫哥哥的车。他的车看起来好高级，坐起来肯定特别舒服吧，等我长大了，也要买那样的车，载着爷爷奶奶出去玩。&rdo;陈昕突然有些心酸，又有些欣慰，摸摸弟弟细瘦单薄的肩，心里暗暗想，等自己将来赚了钱，一定要让家人都过上富足的生活，尽早让弟弟完成这个心愿。程鑫的车驶离陈昕家，刘司机说：&ldo;咱们这就回去？&rdo;&ldo;嗯，回家吧。&rdo;程鑫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脑海里一直浮现的是陈昕破旧的家和他窘迫的脸，他终于明白陈昕为什么会为丢了一千多块钱生活费而嚎啕大哭，为什么要竭尽全力学习，这样的家庭环境，对他来说既是负担又是动力吧。程鑫觉得自己来这一遭是对的，他越发确定自己不能为陈昕的心理增添任何负担了，他要默默地守护他，陪伴他，等到有一天，陈昕可以心无旁骛了，自己再跟他表明心迹。刘司机说：&ldo;咱们在外面吃饭还是回去吃？&rdo;程鑫睁开眼，说：&ldo;刘叔你饿了吗？你要是饿了，咱们就在外面吃，不饿的话，我们回去再吃吧。&rdo;刘司机说：&ldo;不饿，我就是怕你饿着，你要是不饿，咱们就回去再吃。&rdo;&ldo;不饿，咱们回去吃吧。借你的手机给阿姨打个电话，让她晚点做饭。&rdo;刘司机将手机递给了程鑫，他看了一眼程鑫，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想的，特意跑这么老远来送人回家，结果饭都没吃一顿就走了，那孩子到底跟他什么关系啊。程鑫打完电话，将手机给刘司机：&ldo;打好了，刘叔。对了，你累不累，要不我来开车吧？&rdo;刘司机说：&ldo;不用。不累，也就一个多小时的事，你没本，被查到了不好办。&rdo;程鑫笑了一下：&ldo;那就辛苦刘叔了，麻烦你跑了这么老远一趟。陈昕是我同桌，在学习上帮了我不少，我想报答他又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他家的条件非常不好，给钱给东西伤他自尊。我们学校高一放学晚，平时他都坐之前那个女生家的便车回的，今天那个女生家里有事没来接，所以我才叫你帮忙送一下，辛苦你了。&rdo;他跟刘司机解释这么多，就是担心他跟他爸说起来，惹得他爸乱猜疑。刘司机明白过来：&ldo;不辛苦不辛苦。阿鑫你现在爱学习了，你爸要是知道了不知该多高兴。&rdo;他知道老板这儿子一直都很纨绔，读书都是混日子的，如今跟全年级第一的好学生做了朋友，这就是上进的信号，当然可喜可贺，刘司机也觉得欣慰，更何况程鑫他爸。程鑫听了，笑了一下，这么想就好。清明前后，种瓜种豆。这时节正是陈昕奶奶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她年纪虽然大了，却比年轻人干得并不少，一个人种了好几亩地，除了水稻，还有各种蔬菜、瓜果、豆类、棉花等。程鑫直到离开，都没看到陈昕奶奶，因为她正在干活还没回来。陈昕回去做好饭菜，和弟弟一起去地里找奶奶，发现奶奶正在种花生。兄弟俩赶紧去帮忙，将没垒土的坑都放上土。陈晞像个小喇叭，绘声绘色地将程鑫送哥哥回来的事告诉了奶奶，还强调一句说：&ldo;奶奶，那个哥哥和我哥哥叫一样的名字，你说好笑不好笑？他们俩还是一个班的。不过他是工程的程，跟哥哥的名字稍微有一点点区别。&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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