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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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第1页）

&esp;&esp;他还昏迷着，脑后一片血迹，趴着一动不动。尤明许是直接摔倒在他身旁的，看了两眼后，伸手把他的头抱住，抱在怀里，晕死过去。

&esp;&esp;——

&esp;&esp;天蒙蒙亮时，大批警力包围了这座小院。当他们看到相拥昏迷的女警和顾问时，大吃一惊。还有一旁被打成重伤的邓氏父子，刚刚醒转，就被戴上了手铐。

&esp;&esp;樊佳的尸体被抬出小院。

&esp;&esp;许多警察失声痛哭。

&esp;&esp;同时在小院的各种黑暗深处，邓母的衣柜里、屠宰房的暗角里、院内土地之下，被发现的，还有几件女孩衣物、首饰、挎包，以及不止一具人骨残骸。

&esp;&esp;许梦山跑到那覆着白布的担架旁，只看了一眼，人就定住。过了一会儿，他转身，恍恍惚惚往巷外走。彼时已有不少群众在外围看热闹，许梦山拨开人群，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茫然四顾，只见清晨的太阳渐渐升起。他原地蹲下，捂住了自己的脸，失声痛哭。

&esp;&esp;这就是警察这个职业吗？这就是一名刑警的人生吗？

&esp;&esp;也许现在的和平年代，只有很少很少的战友，会不幸牺牲。

&esp;&esp;当我牺牲时，请勿要哭泣，勿要孱弱，勿要怀念。。

&esp;&esp;因为我心犹在，宛如朝霞。

&esp;&esp;

&esp;&esp;尤明许醒来时，看到的是灰白天花板，和旁边挂着的输液瓶。搭档许梦山不在，床尾守着的，是队里另一个警察。

&esp;&esp;尤明许挣扎着想坐起，感觉到背部一阵剧痛。同事赶紧走过来说：“别动，还缠着绷带呢。”他面露喜色，赶紧摇铃叫护士。

&esp;&esp;医生和护士很快来了，尤明许静默片刻，问：“樊佳……”

&esp;&esp;同事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低声说：“遗体告别会定在三天后，她的家人已经到了。”

&esp;&esp;尤明许沉默着，用手按住眼睛，但眼泪还是流下来。

&esp;&esp;同事也擦了眼泪，哽咽说：“会追认为烈士，会记功。”说完自个儿苦笑了一下。

&esp;&esp;尤明许也扯了扯嘴角，颤声说：“好，好。”

&esp;&esp;两人都静默了一阵，医生护士也检查完了，说完医嘱。她身上的伤看着可怖，喉部青紫受损，背部也是淤紫大片，小伤不计其数，但还好都不算严重，过几天就能出院休养。

&esp;&esp;尤明许问：“殷逢呢？”

&esp;&esp;同事说：“他在隔壁病房。”顿了顿说：“还没醒。”

&esp;&esp;尤明许拔了输液管，扶墙艰难走到殷逢病房门口时，身后跟着的护士和同事，都很无奈，可怎么拦都拦不住。

&esp;&esp;陈枫在病房里，眼下一圈黑，神色有些憔悴，看到尤明许，连忙迎上：“你怎么来了？身上的伤不要紧吧？”

&esp;&esp;尤明许看着床上那人，他的头部缠着厚厚纱布，脸白得像纸，躺那儿一动不动。

&esp;&esp;“他什么情况？”尤明许的嗓子跟车碾过似的。差点被人勒死，她这喉咙，起码十天半月才能好。

&esp;&esp;陈枫顿了顿，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撞击之后，是他曾经头部的那块淤血，有消散的迹象，也就是说，他有可能将来能恢复记忆和心智；坏消息是，说不定情况会变得更糟，毕竟脑部的事，谁也说不准。脑溢血？或者心智受损更严重，也有可能。”

&esp;&esp;尤明许沉默片刻，苦笑：“心智受损更严重，变成2、3岁吗？比现在还要幼稚？”

&esp;&esp;陈枫叹了口气，说：“也许不会的。尤小姐，其实我真的很感激你。殷老师跟着你的这段时间，你没觉得他即使没有恢复记忆，心智也在一点点成长吗？是你给了他动力和鼓励。现在他又遭了一次罪，我恳求你，能够继续照顾他。拜托了。”

&esp;&esp;尤明许说：“不用你说，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

&esp;&esp;陈枫微笑：“我想那是他心甘情愿的。医生说他这两天应该能醒，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什么事你叫我。”

&esp;&esp;尤明许点头，陈枫退了出去，还把护士都带出去，关上房门。

&esp;&esp;尤明许蹒跚着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他苍白的俊脸，只觉得有些削瘦了。她伸手摸上去，摸他的脸，他的眉目、鼻梁，嘴唇，缓缓流连。

&esp;&esp;然后她又想起了樊佳，还有许梦山。昏睡刚醒的脑子，还是晕沉沉。可心底却像闷了很大一块石头进去，坚硬的，插进血肉肺腑里。那痛不是锐利的，而是一阵阵，缓缓的，逐渐加强。她脑子里又闪过樊佳躺在屠宰室里的样子，眼泪簌簌而下。

&esp;&esp;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并且她知道这份痛苦哪怕今后会减轻，也会伴随一生，永藏心中。她低低哽咽着，望着殷逢，那痛楚令她盲目地想要去做什么，去寻求些什么。

&esp;&esp;而她隐隐知道，自己想要寻求的，只有他能给予。

&esp;&esp;于是她低头，不管他还昏迷着，就茫然地吻着他。

&esp;&esp;冰凉的，没有半点温度的唇，令尤明许的心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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