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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第1页）

&esp;&esp;“兰亭，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应该已经顺利地出国读书去了。这是你一直的心愿。前些天，你不也一直在准备吗？现在不过是我留下，你照着原计划出去而已。”

&esp;&esp;“你现在又何必因为我而不走？”

&esp;&esp;他的语气十分平静，掰开了她抱住自己胸腹的双手，站了起来，进了浴室。

&esp;&esp;孟兰亭怔怔地看着他又出来了，穿好衣服，最后走了过来，停在了床前。

&esp;&esp;“就这样吧，你把东西收拾好。若渝那里我会安排，你不用管。明早我送你们去香港。”

&esp;&esp;他顿了一下。

&esp;&esp;“晚上我去八姐夫那里，有事，就睡那边了，不回来。”

&esp;&esp;他说完，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esp;&esp;孟兰亭听着汽车离开的声音从窗户里传入耳中，坐在床上，默默垂泪许久，终于止了泪，又发起了呆。

&esp;&esp;被他知道了自己和他结婚的初衷，她已经完全地做好了准备，准备着迎接来自于他的质问或者是愤怒。

&esp;&esp;她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是如此的平静。

&esp;&esp;如此平静的冯恪之，也是如此的冷漠。冷漠得叫她感觉到了陌生的无情。

&esp;&esp;这样的一个冯恪之，甚至让她感到有些惶恐和害怕。

&esp;&esp;冯妈等人也知道了她明早就要走的消息。虽然有点意外，但因为之前那些天一直都在做准备了，现在就走，想想也是顺理成章，全都忙着帮她整理行李。

&esp;&esp;天黑了下来，天又渐渐亮了。

&esp;&esp;冯恪之一直没再露面，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

&esp;&esp;

&esp;&esp;船今早出港，两夜三天之后，将抵达香港皇后码头。

&esp;&esp;战争的阴霾，促使许多人决定逃离上海去往香港避难。这条火轮除了货物，也满载客源，其中就有这个英国船长原本定居在上海的家人。

&esp;&esp;冯恪之和孟兰亭住一个单间舱房。开船不久，船长就邀冯恪之去喝一杯。

&esp;&esp;冯恪之让孟兰亭好好休息，自己出舱而去。

&esp;&esp;下午，船长太太来请孟兰亭去她那里喝下午茶。

&esp;&esp;一个白天，孟兰亭都没见到冯恪之的人，孟若渝应该也是和他在一起。直到傍晚，他才回来，带着孟兰亭去餐厅吃饭。

&esp;&esp;这一夜，两人同眠海上。

&esp;&esp;孟兰亭照例是睡睡醒醒，枕畔的男人，睡得却仿佛很是沉静，和那个晚上一样，几乎没怎么翻身，自然，也没有碰过身边的她。

&esp;&esp;第二个白天，和昨天的情况也是差不多，只是到了傍晚，因为明天船就到港了，船长为住头等舱的客人开了个小型舞会，邀请冯恪之和孟兰亭参加。

&esp;&esp;受邀的客人，无不盛装出席，歌舞升平，一派欢乐。

&esp;&esp;自然了，冯恪之和孟兰亭这对不久之前才举行过一场轰动婚礼的新婚夫妇，最为引人注目。

&esp;&esp;但冯恪之没怎么跳。除了一开始请船长太太跳了一支舞外，大部分时间，喝酒，和人闲谈，看着孟兰亭跳舞。

&esp;&esp;孟兰亭受邀，和同船去往香港履新的一个姓威廉姆斯的英国外交官跳舞的时候，下意识地再次看向冯恪之的方向，发现他人已经不见了。

&esp;&esp;孟兰亭本就是在强作笑颜，此刻心情愈发低落。倘若不是出于礼貌，简直恨不得立刻退场，离开这个喧嚣的，却并没有给她带来过什么欢乐之感的舞会。

&esp;&esp;但是她的舞伴，威廉姆斯先生和她的想法显然不一样。他是个很会说话的年轻人，兴致勃勃，从跳舞开始，就一直不停地赞美着孟兰亭。夸她有东方女性的神秘之美，称赞她的舞姿，赞美她说话的声音，令他“想起故乡肯特郡丛林里山楂树上知更鸟的婉转歌唱”。

&esp;&esp;孟兰亭脸上勉强带着笑容，心里盼着舞曲快些结束，忽然，船上的大副快步走进舞厅，附耳到船长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esp;&esp;船长的脸上露出凝重而遗憾的表情，起身关了乐曲，示意纷纷停下不解看向自己的乘客稍候，随即过去，打开了无线电广播。

&esp;&esp;广播里，传出一道正在播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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