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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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第2页）

&esp;&esp;“看书，睡觉，听外头放炮仗，思想人生。这样您满意了吗，爹？”

&esp;&esp;儿子的语气，仿佛带了点自嘲。

&esp;&esp;老冯慢慢地吐出胸中翻腾的一口气，等心绪渐渐定下了些，沉着脸说：“我叫你进来，是要跟你说个事。”

&esp;&esp;“今年起，你不用去上海了，就给我留在南京做事！”

&esp;&esp;“不可能！”

&esp;&esp;冯恪之眼皮子都没动，张嘴就断然拒绝。

&esp;&esp;老冯想起沪市长年前打电话来时，那种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语气，大怒：“就你干出的那事，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上海市政楼的人看见你，都跟见了鬼似的？”

&esp;&esp;“那就离我远点。当初虽然是您塞我进去的，但现在，我觉得那里挺好，有感情了，我还哪里也不想去了！何况，没功劳也有苦劳。要不是我那几枪，还打不出蛀虫。虽说蛀虫打不完，但少一条，于国家民族，总归要好一分。过两天等我回去，上海市民说不定还要敲锣打鼓给我发奖牌。”

&esp;&esp;老冯为之气结，指头戳着儿子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你……你是真的想把我气死，是不是？”

&esp;&esp;哗的一声，拉开抽屉，将里头一面账本似的小簿册，朝着儿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esp;&esp;“混帐东西，睁开眼睛瞧瞧清楚，过去一年，你在上海都干了什么好事！”

&esp;&esp;小本子重重砸到冯恪之的脸上，掉落在地。

&esp;&esp;冯恪之摸了摸脸，俯身捡了起来，翻开，发现竟是一本记录了自己每天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的流水账。

&esp;&esp;上头的字迹歪歪扭扭，还夹杂了不少的白字，但条条目目，列得一清二楚。

&esp;&esp;他随手翻了下。

&esp;&esp;……

&esp;&esp;“十月初三日，跑狗大赛，赢钱两千，当场捐爱国童子军会。”

&esp;&esp;“十月初四日，四泾桥勺球场。”（蓬蓬注：此处“四”“勺”皆为白字，应作“泗”“杓”。杓球是当时对高尔夫球的称呼。）

&esp;&esp;“十月初六日，与张府、姚府公子等人大世界娱乐。凌晨两点归。”

&esp;&esp;……

&esp;&esp;“十一月十三日，理查饭店包场，助女歌星钟某当选今年之上海小姐。”

&esp;&esp;冯恪之哗啦哗啦，几下就翻到了最后一页。

&esp;&esp;“腊月二十三，与黄府、林府公子等人，于大华饭店打牌，通宵。次日午后出，接来沪的八小姐……”

&esp;&esp;下面还有几行记录，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后来被墨水给涂掉了。像在上头贴了个狗皮膏药，煞是刺眼。

&esp;&esp;“看看你干过的！”老冯咆哮。

&esp;&esp;“年前二十三那天，你到底还干了什么好事，连老闫也不敢让我看？”

&esp;&esp;冯恪之盯着上头那滩黑色墨迹，眉头微微蹙了蹙，不语。

&esp;&esp;“把老闫给我喊过来！”

&esp;&esp;老冯忽然扯嗓，吼了一声。

&esp;&esp;司机老闫年前，从上海跟到了南京，

&esp;&esp;砰然一声巨响，书房的门被摔上。

&esp;&esp;里头先是传出冯老爷的咆哮声，因为隔了些距离，听起来嗡嗡作声，也不知具体在骂什么。很快，咆哮声消失了。

&esp;&esp;孟兰亭隐隐已能猜到里头正在发生的事，心跳得厉害，心神不宁。碍于自己的尴尬身份，加上也不知冯恪之刚才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惹出冯老爷这么大的肝火，贸然过去，似乎有些不便。

&esp;&esp;正犹豫不决，片刻后，听到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急忙过去打开门，见冯妈满脸惊慌地跑了过来，白着一张脸，说：“孟小姐，老爷在对小少爷动家法，门反锁住了。老爷下手不会轻的，小少爷怎么受得了。求孟小姐帮帮忙，快点劝住老爷，不能再打了啊！”

&esp;&esp;她的眼圈发红，声音颤抖。

&esp;&esp;孟兰亭看了眼书房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esp;&esp;冯家仆佣全都聚在门外，个个神色惊惶，见孟兰亭过来，如见救星，呼啦啦地散开，立刻给她让出了条路。

&esp;&esp;“孟小姐，九公子剪你头发的事，老爷知道了。求求孟小姐，帮九公子说句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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