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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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1页）

&esp;&esp;吴绍霆有些意外，笑着说道：“原来怎么山字营还是英雄部队呀。”

&esp;&esp;在二十一世纪，只要念过中学的人都知道清朝老将冯子材抗击法国侵略者的事情，虽然这场中法战争在冯子材与黑旗军协同作战之下取得了胜利，可最终却成就了一句刻骨铭心的谚语——“不败而败、不胜而胜”。

&esp;&esp;李文启笑呵呵的说道：“吴大人，其实大伙心里都有数，反正其他哨的哨官大人们也不希望自己的哨满编，要不然每个月就会平白无故少了许多利是呢。”

&esp;&esp;吴绍霆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李文启所说的就是吃空额的事情。他沉了沉气，进一步问道：“咱们后哨现有多少兵员？”

&esp;&esp;三队队正王利发以前考过秀才，在哨里一直是管后勤杂务这一块的，他连连回答了道：“大人，目前一队是五个人，二队是四个人，三队是四个人，四队是五个人，五队是七个人，六队是五个人，七队是六个人，八队是四个人。全哨不算军官在内，兵士一共正好是四十人。”

&esp;&esp;吴绍霆奇怪道：“这是什么道理？明明只有四个队官，为何不把没有队官的队伍拆散了，将士兵填补在有队官的队伍里呢？四十名兵士正好组成四个满编的队，管理起要简洁多了。”

&esp;&esp;四个队官相互对视了一眼，那李文启又说道：“吴大人，咱们这也是没办法呀。只有八个队都在咱们每个月才能领取全额的饷银。要是把八个队合并成四个队了，那咱们每个月就只能拿一半的饷银了。”

&esp;&esp;吴绍霆明白了过来，难怪旧军的素质越来越落后，士兵们为了多贪图一点的饷银，将原本可以简化的机制全部复杂化了。像这样的部队，已经完全不再考虑自身的战斗力，一味的只求能多混一些蝇头小利。

&esp;&esp;“我问你们，我们哨的空额，你们是怎么分配的？”他叹了一口气，认真的问了道。

&esp;&esp;四个队官又一次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esp;&esp;八队队正王云笑呵呵向前一步，压低了几分音量说道：“回吴大人，之前咱们哨的空额一共是三项，分别是四个队正、四十个兵和一个哨官的空额。按照惯例我们四个每人多吃一个队官的空额和五个兵的空额，营官那边是吃一个哨官的空额，余下二十个兵的空额通常就用来打点营务了。”

&esp;&esp;王利发拉了王云一下，上前补充了一句：“吴大人，其实余下二十个兵的空额，一年十二个月起码有七个月是被营官拿去的。”

&esp;&esp;吴绍霆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动神色，继续问道：“那通常用在营务上的那二十个空额，你们都做了一些什么呀？”

&esp;&esp;李文启、王云和陈群三人齐齐指向王利发，同声道：“这得问王秀才！”

&esp;&esp;王利发脸色尴尬了起来，心虚的干笑了一阵，说道：“大人，卑职都说了，那二十个兵的空额大部分也是拿到了营官那里去了。留下来的也没几个钱，都是逢年过节给兄弟买一些酒肉打打牙祭，夏冬两季有时候还增添被单之类的物什。”

&esp;&esp;吴绍霆一眼就看出王利发肯定从这笔款项中中饱私囊了，不过他没有点破这一层，以前的事情自己不想多管，也不可能多管。

&esp;&esp;“以前的规矩就算了，那从这个月开始，你们几个有什么打算吗？”他故意拖长了声音问了道，目光在四个队官身上一一扫过。

&esp;&esp;四个队官顿时别扭了起来，你推我我推你，一时半会儿竟没有人敢站出来回话。

&esp;&esp;不过僵持了一阵之后，年纪最大的李文启还是站了出来，讨好似的笑道：“吴大人，咱们几个这几天已经合计过了，既然咱们后哨有了哨官，营官那边自然不会再占这个空额了。除此之外，每个月您这边多吃两个队官和十个士兵的空额，您……您意下如何？”

&esp;&esp;吴绍霆听出了李文启的弦外之音，他们四个人现在最关心的自然是日后自己的利益分配问题，虽然这些人还算识趣，忍心把几乎一半的空额让给自己。但是李文启没有提到的剩下那些空额，其实就是暗示着归他们四个均分了。

&esp;&esp;“那李营官那边当如何交代呢？”他试探的问道。

&esp;&esp;王利发立刻回答了道：“吴大人，以前咱们后哨是没有哨官，是属于千总大人那边直属，所以千总大人那边克扣要多一些。现在咱们有哨官了，就不用多出这份空额了。因为每个月哨官以下官兵的俸禄，都是要扣下十分之三，名义上称之为总营费，实际上还是落入千总大人自己口袋去了。”

&esp;&esp;陈群点了点头附和的说道：“其他哨都是这样，只需要交齐全总营费就行了。”

&esp;&esp;吴绍霆呵呵笑了笑，说道：“我明白了。”

&esp;&esp;他顿了顿，又道：“据我说知，咱们消防营一个兵的饷银每月是一两银子，一个队官的饷银每月是一两八钱，年终的养廉银另算。去掉总营费一个兵每月是七钱银子，队官则是一两四钱。按照刚才分配的空额来计算，你们一个月能拿将近三两，对吗？”

&esp;&esp;王利发在心中默算了一下，连连点头称道：“吴大人真是算术过人，确实是这个数字。”

&esp;&esp;吴绍霆忽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显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一下子从土埂上站起身来。他十分有气势的说了道：“从这个月开始，不再有吃空额这件事了，今后后哨所有的空额全部归我一个人所有！明白了吗？”

&esp;&esp;四个队官的脸色顿时大变，他们本以为留过洋的军官思想会清廉一些，而且吴绍霆从一开始都是和颜悦色，怎么看都部像是一个利欲熏心的人。可是万万没想到，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还真不假，吴绍霆竟然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咬碎了他们的幻想。

&esp;&esp;不过这也没有办法，旧军的体系就是下一级服从上一级。哨官要任免一个队官，不需要经过总营的请示，直接就可以发布命令。他们四个人在上面又没有人罩着，若真得与吴绍霆对着干，说不定明天就卷铺盖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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