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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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1页）

&esp;&esp;阿姨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前段时间一个被校园霸凌的男孩子来过她的诊所，后来那个男孩跳楼自杀了。”

&esp;&esp;“还真是因为这事儿啊，我上次来和她聊过，我还以为她走出来了。”

&esp;&esp;后来我才知道，在生死面前，看淡这件事，极少有人能做得到。

&esp;&esp;等米饭蒸好，我和阿姨把菜端到餐桌上，我盛了一碗米饭放在柳乌龙面前，然后递给她一双筷子，我看她良久没动静，也不顾忌阿姨就在旁边，我问她：“怎么？还要我喂你吗？”

&esp;&esp;人的食欲是需要慢慢打开的，我和阿姨也坐下来拿起碗筷吃饭，慢慢地，我看着柳乌龙像平常一样吃饭，她甚至还问了我问题：“番茄炒蛋好吃，怎么做的？”

&esp;&esp;“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我反问她。

&esp;&esp;“拜托，我都吃多少年我妈做的菜了，这我还能尝不出来？”她说着又夹了一块番茄炒蛋。

&esp;&esp;“先炒鸡蛋，嫩一点就捞出来，然后就开始翻炒番茄，加盐和生抽调味，番茄快熟的时候就把鸡蛋倒进去翻炒，出锅前撒一把小葱花就可以了。”我说。

&esp;&esp;“别说，周游还怪会做饭的。”阿姨夸我。

&esp;&esp;“他一个人生活，天天吃外卖不早死了？”柳乌龙女士开始损我。

&esp;&esp;“什么死不死的，不要挂在嘴边。”说着阿姨翻转筷子起身敲了一下柳乌龙女士的头。

&esp;&esp;“妈！我都二十七了！！！还拿筷子打我！”

&esp;&esp;“你三十我也照样打你！”

&esp;&esp;我不禁笑出了声，我妈要是还活着，应该也会这样和我说话。

&esp;&esp;吃完饭我抢着把锅碗洗了，阿姨忙着给我铺柳乌龙女士家的客房，说让我晚上就睡这里，我说我出去住酒店就好，阿姨说：“你接了电话就大老远赶过来，别折腾了，家里又不是没地方睡，再说你还能和柳臻谈谈心，有你在，我也放心。”

&esp;&esp;于是就这样我就留宿柳乌龙女士家了。

&esp;&esp;阿姨铺完客房的床和我打声招呼就走了，她出门的那一刻柳乌龙女士还跑去猫眼看了一眼，像极了小毛贼。

&esp;&esp;不用猜我都知道她想干嘛，我从厨房出来，对她说：“你要是敢喝酒，我就把你头发薅秃。”然后我又说：“我给你寄的面包顺便给你拿过来了，放在玄关柜子上了，别忘了放冰箱。”

&esp;&esp;我话音刚落，她就跑去玄关把面包抱到冰箱前，一边拆一边往冰箱里放，最后拆了一个熔岩巧克力撕吧着吃了起来。

&esp;&esp;我坐到沙发上，说：“我们谈谈？”

&esp;&esp;“谈什么？”

&esp;&esp;“谈你这次为什么不吃不喝，难不成谈什么，谈恋爱吗？”

&esp;&esp;“滚！”她一看就是吃饱了。

&esp;&esp;“心里那道坎还是过不去吗？”我说。

&esp;&esp;她叹了口气，最后坐在我旁边，她把手里没吃完的面包放在茶几上：“这些天我要是看到学生模样的孩子，我总会想起那个男孩，我总是想——要是——要是我……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

&esp;&esp;她忽然转身，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

&esp;&esp;我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esp;&esp;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然后我也叹了口气：“可是生死难料啊，我以前，一有过不去的什么坎我就想着反正我总会死的，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所以我觉得我什么都不害怕，因为我连死都不害怕了。真有那个时候，或许对于本人来说是一种解脱，虽然这对活着的人来说太过残忍。已经一只脚踏入死亡地域的人，有时候是拉不回来的。”然后我眼神更加坚定、更加认真地又同她说：“但是柳臻，你曾经救过我啊，我现在能坐在这儿，就是因为你。”

&esp;&esp;她看着我不说话。

&esp;&esp;“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实在不行你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出去走一走吧。”

&esp;&esp;“周游。”她叫我的名字。

&esp;&esp;“嗯？”

&esp;&esp;“你明天，能不能陪我去趟墓地？”

&esp;&esp;“你是说……”

&esp;&esp;“嗯，我想去看看他。”

&esp;&esp;“好，我陪你去。”

&esp;&esp;然后她看着我的眼睛，良久，我听见她说：“喝点儿？”

&esp;&esp;“滚。”我毫不留情。

&esp;&esp;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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