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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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这时一场煤气中毒又带走了王金兰，给连心留下了终生难以愈合的一身伤疤。王振华的媳妇和儿子好说，有丈人家照顾她帮不帮行，可连心和连玉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于是王金枝就留在了村里，住在公婆院子里的东厢房，平时就种种菜去县里卖，偶尔也打打零工。有时间就关照关照连心连玉和王振华的妻儿，规定时间一到就去少管所探望李成，平时也给李威捎些吃的穿的。

连心进门的时候老褶子老两口正带着李宝驹家三个孩子在正屋里吃饭。李宝驹虽说是老儿子，但当年李宝林跟王金枝刚结婚的时候老褶子就说过以后养老是要跟李宝驹的，所以即使李宝驹夫妻俩为要个儿子超生到第三胎被罚了一万多，老褶子也心甘情愿掏钱付罚款。

连心登门总不能不跟家里长辈打招呼，老褶子怀里正抱着不满两岁的金孙心肝肉似的一口口喂鸡蛋羹，看见连心进门屁股都不抬一下，也没客气两句留她吃饭，直接告诉她你二姨在东屋呢你去找吧。连心巴不得不跟她客气，转身就去东屋找王金枝。

所谓的东屋就只有两间厢房，进门的一间做厨房兼放杂物，里面有两扇窗户的那间盘了一铺炕。王金枝平时就自己一个人吃饭，做饭就爱糊弄。连心来的时候她正坐在炕上听收音机，手里捧着个苞米面饼子，饼子一剖两半，里边夹着用辣椒油炒的咸黄瓜，再喝点热水解渴就是她的一餐。

看见连心王金枝忙把手里的饼子放下，抹抹嘴就要下炕给连心炒鸡蛋吃，连心再三保证绝对是吃完晚饭才来的王金枝才罢休。随后又听说连心要买土豆做盒饭，王金枝忙拉着她把事情的前后左右都打听仔细了，生怕连心吃一点点亏。

听到已经先付过钱了王金枝心里大定，又嘱咐连心：“我看县里哪个学校门口都不少摆摊的，你要想长久做就多上点儿心，可不能糊弄。再有吧，钱有多难挣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二丫想的是挺好，那谁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挣那么多？所以你也别把摆摊想的那么容易，别总想着一天赚一百一个月赚三千那种好事儿，咱得一步一个脚印儿，脚踏实地的来，你说是不？”

连心点头答应着，自从父母先后离世，能掏心掏肺的对她们姐妹的人不多了，二姨的话她更是向来言听计从。

王金枝翻出来一个化肥袋子，给连心挑了足有一袋五十多斤的土豆，直到天黑才挑完。趁王金枝扎袋口的功夫连心从怀里掏出一张十块钱塞给王金枝，王金枝不要，又塞回给她。连心按着王金枝的手，灯光下黑漆漆的眼仁儿往正屋的方向瞥了瞥，王金枝转一转眼珠，低声对连心说：“临走你再给我。”

连心扶着二八自行车，王金枝一把就将五十多斤的土豆卸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正拿出一根麻绳准备绑，她婆婆老褶子抱着孙子从屋里走出来，看似热情地问连心：“大丫头家里没菜吃了？这一袋土豆得有五十斤吧？”

王金枝低头撇撇嘴没说话。

连心笑着回答：“嗯哪三姥，得五十斤。按市场价两毛钱一斤这一袋就得十块钱。”说着连心就把那十块钱再次拿出来塞在王金枝怀里。

不等王金枝说话，老褶子咋咋呼呼又张了嘴：”你看你这丫头，我就随口那么一问，可不是跟你要钱的意思哈，外甥女儿吃自己亲姨几个土豆还得拿钱那成啥了，说出去多让人笑话啊。“

连心仍是笑着的，一句一句跟老褶子解释：“三姥，我们姐俩哪能吃得了这么多土豆啊，这是帮别人做饭人家让买的。”

老褶子一听是帮别人买的立刻心潮澎湃起来，“哎呦那感情好，你给你二姨省不少事儿呢，要不她还得跑去县里卖菜。以后人家要是还想买菜你多想着点儿咱家啊，咱家地里可不少菜呢，豆角土豆茄子黄瓜啥都有。”

连心一边应着一边踢开自行车车梯，王金枝帮她推了一把，直到看她稳稳当当骑上大路才转身回屋。

第二天一早早市刚结束，郑妈就把五花肉送过来了。一听说连心要切肉片做焖面，郑妈干脆就回家把自家的尖刀拿来，一边传授连心切肉的窍门一边三两下就把五花肉都切成了薄片。

“早就听琳琳那丫头说你做的焖面好吃，待会儿多做两份儿，我跟你姨夫中午饭就有着落了，该多钱就多钱，姨给你。”

连心一口答应下来，中午却往郑家送了满满一小盆的焖面，一分钱没要。

王金枝昨晚一宿没睡踏实，生怕连心一个人忙不过来，一大早从早市回来就来帮忙。进门正好看见连心往盆里舀白面准备自己擀面条，王金枝忙拦住她。

“我的傻闺女，那老多面条你自己擀，胳膊不打算要了？擀完面条你还有力气往学校送饭吗？”王金枝想让连心拿上面粉去村里专门压面条的人家用机器加工面条，一斤面给一毛钱手工费。

连心却说：“关键是现在也算不好一共得用多少白面，我自己擀面好心里有个数。”

第一次嘛，都得摸着石头过河。

王金枝想想也是，这回把大概用量都摸清楚了，以后正经做生意就能拿准了，省得浪费。于是她把自己卖菜时用的称拿过来，前后称了三十斤面粉，洗洗手跟连心俩人一人一个大盆活起面来。正干得热火朝天，二奶奶拎着半米长的大擀面杖和面板过来加入了擀面条队伍。

十点钟一到，连心就把切好的一盆五花肉下锅爆炒，等五花肉的油脂都煸炒出来后才下入切好的豆角和土豆条，加盐和十三香翻炒均匀后放水大火炖十分钟。十分钟后盛出半盆菜汤，把面条均匀地铺在锅里，盖上锅盖大火煮二十分钟，再把那半盆菜汤倒回锅里把面条和菜一起翻拌均匀，大火收汁，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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