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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日清早,当那大梁至尊之人从寝殿踏出之时,便意味着贵妃的那场风波至此算是冰封雪盖了。于长信宫上下宫人而言,这长达一月来压在他们头顶的阴霾终于散去。
文茵醒来后没着急下地,就简单披了宫装在床头倚了会。
床榻前的念夏拿着拧干的温热巾帕给她擦着手,同时也轻声说着圣上离开不久后就派人送了赏赐、以及着太医院的人来给于嬷嬷看诊的事。
文茵轻点头示意她知了,念夏禀完了事就默不作声了。
仔细给娘娘擦拭完了手,念夏将帕子在水盆里打湿净过,拧干后给娘娘净面。净过面后,就轻手解了娘娘襟扣,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颈子。
娘娘肌体生的白润细腻,玉软花柔一般,可这会那细柔白净的纤颈、细肩、锁骨上,触目所及处不规则布着嫣红至艳紫的痕迹,让人瞧着忍不住心里抽疼。
念夏紧抿了唇角,擦拭的动作放轻了很多。
因嬷嬷受了刑没法伺候,所以昨夜就换她在内寝房门处守着。
乡下人粗鄙说话都不大讲究,从前她未进宫那会,也难免听过那么一两耳朵令人脸红耳赤的荤话。在那些荤话里,大抵这男女榻上事是快活的。
可昨个夜在她外头听得几分真切,好似娘娘并不快活。
偶尔从内寝传出的愉悦笑声是圣上的,未曾有过半声娘娘的笑声。内寝里男人的喘息声很重,她不知圣上在娘娘身上施了多大的力,可自时断时续的细音上判断,娘娘那会断是不大好受的。
‘太娇了些。’
‘快好了,再受会。’
她依稀能回忆起昨夜内寝间歇传出的几句缠腻的喑哑低语。
低沉缠绵又挟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似抚慰,又似告诫。
窗外文竹探进窗前书桌上几许发黄的枝叶,外头有鸟雀不时踩上枝桠,稍作停顿后又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文茵无声看着窗外出神,又转向旁侧看向默默给她擦拭身子的念夏。
如今的小宫女没以前那么多话了,眉宇间也褪去了从前的稚嫩天真,隐约有了坚毅沉稳的影子。在她长信宫不足一年的短短时间里,对方迅速成长起来。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念夏净帕子的手一停,而后若无其事的继续拧着帕子。
“有个赌鬼爹,还有个体弱多病的母亲,加之一个不成器随了爹性子的哥哥,再有两个姐姐。奴婢进宫那会,两个姐姐已经被卖了抵债了。”说着,她语气低落下来,“当初奴婢爹为了十两银子,让奴婢顶了入宫名额的缺。当时不少好人家的女儿都怕进宫,可奴婢不怕,于奴婢而言进宫总好过被卖去那下三滥的地方。”
文茵眸带柔软:“别怕,不赶你回去。”
没等念夏心下一松,却又听清润温柔的声音响起:“待嬷嬷伤好些了,我让她在宫中禁卫军中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人。放心,到时候那人的家世品行都会帮你打听好,当然也会寻个机会让你看看人,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少不得要你们二人合了眼缘。”
念夏没有反驳,只是在心里想,到时候就推脱那人她不喜欢就是。如今长信宫里向着娘娘的贴心人还剩几个?要是连她也走了,娘娘身边还能剩谁?
“将来出了宫就好好过日子。嫁了人后性情别太温和,否则容易让人揉圆搓扁,该泼辣的时候就泼辣,也好让人不能轻易小瞧欺侮你。”文茵转眸看向了窗外,“至于念秋,我就不让她再回长信宫了,同样也会让嬷嬷帮她物色好人,到时候将她直接嫁出去。一会你去趟浣衣局,送些药及些生活用物过去,再叮嘱那管事的,给她安排些轻省些的活。”
念夏低声应下。
浣衣局,念秋自盛满衣物的大盆前无措的起身,泡的发白的双手无处安放似的往袖口藏了藏。
念夏与念秋无声对视一会,而后转向那管事的,柳眉倒竖:“人还没好利索呢,怎么就开始安排活计了?”
那管事的忙赔笑:“是小的没注意,姑姑莫怪,莫怪。”
念夏上前两步,将带来的东西一股脑的塞到念秋怀里,念秋手忙脚乱的接住。
念夏又转向那管事的道:“虽然人已经不是长信宫的人了,可娘娘到底还关注着呢,要是知道人受苛待了,少不得要问责哪个。”
管事的连声说不敢。
敲打完两句后,念夏就将一包银子塞给了那管事的,请他给人安排个轻快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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