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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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秋，肖仰思定居上海。原风眠故去留下遗嘱，原家一切地产钱财，均留给老太太，各房姨太太愿为老太太养老送终便可由老太太供养，公司生意留给肖仰思，女儿女婿有股份的，依旧保留，肖仰思继承原风眠生前在各大公司的全部股份，实际上接管了原家的经济命脉。她继承原家企业不久，也借着丁家的军事王国的复苏，减少贸易，多投资军工生产。当时的国民政府，武器七成靠进口。一旦全面战争打响，日本很可能占领口岸，控制海路，那么军火生产就主要靠国内。民国二十六年初，沿海工业已经开始了向内地迁徙，肖仰思的工厂也早就有此计划，以武汉为周转点，不行，就继续西撤。上海的&ldo;济昌隆&rdo;则是她投资的最大的商号，内地物资缺乏，必须有这个能量站搜集沿海物资，向内地输送，这个重要任务，只有交给仰恩才信得过。实际上后来，抗战爆发，上海沦陷以后，&ldo;济昌隆&rdo;发展成物资保卫战的重要阵地，丁崇学等国民党高官也纷纷入股，由仰恩在上海负责，搜集战争急需物资，以纱布药品为主，经由崇学的管辖战区，转移到大后方。这些又都是后话。原风眠故去不久，老太太八十岁高龄寿终正寝，名下产业均由归家的原尚文继承。外界纷纷传扬原家五太太翻天夺了权，一度出走海外的大少爷浪子回头却风光不再，成了流浪上海滩的没落一族。&ldo;他没那么落魄，&rdo;肖仰思端坐在丝绒包裹的沙发里，眼睛看着不远处原风眠的遗照，&ldo;怎么说都是风眠的儿子，我怎会亏待他？再说，风眠留给他财产够他吃喝几辈子不愁，若真有人传他落魄了，八成也是装的。&rdo;&ldo;好端端装那个做什么？&rdo;仰恩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细雨如丝。他知道尚文到上海也快两年，却没亲眼见过，只间接地，风闻一些他的消息。上海不小，但法租界的上层社会并没大到两人不能相遇的地步，除非，他是纯心躲着自己。&ldo;谁知道？&rdo;仰思话没说透，她知道以仰恩的心思，恐不用她点明，心里也是有数，&ldo;四爷的病好些了么？&rdo;仰恩摇了摇头，自从去年冬，四爷心绞痛的毛病犯得频繁，最近更是只能卧床，&ldo;平社&rdo;的大小事务明里仍旧请教四爷，由他说了算，其实背后大多是仰恩在做决定。方文华从香港回来以后虽然仍恢复原职，手中再没实权，而夺他权的，确实是仰恩。他本无意接手&ldo;平社&rdo;，可方文华的妹夫川军出身，在崇学竞争军事委员会席位的时候，曾狠狠争了一番。这让仰恩看清楚，即使自己没什么野心，&ldo;平社&rdo;就象是个阵地，自己不占领，就是给敌人留了机会，对手的势力会借着&ldo;平社&rdo;的社会关系，打击到崇学的地位，于是几乎是没有选择地，仰恩暗暗地成了&ldo;平社&rdo;背后说了算的人，他知方文华恨他入骨，却也只能小心周旋。仰思告诫他很多次，因&ldo;平社&rdo;中立的地位，才得以在风起云涌的上海滩保存和壮大实力，所以即使在帮崇学的时候也不能太露。&ldo;四爷知道你的立场就好，别给太多人露了你的底。&rdo;仰恩知道这是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只是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事情逼到边缘，是连选择和周旋的余地都没有的。&ldo;明天华府舞会，有时间陪姐姐去么？&rdo;背后的仰思问道，拉回了，仰恩游离的思绪，他转身走过来，坐下说：&ldo;明天？不行。崇学离沪赴南京就任，我得给他送行。&rdo;&ldo;哦，&rdo;仰思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没在崇学身上停留。她看着对面的弟弟，几年不见，除了那肖家遗传的姣好容貌，如今仰恩的神态气质，跟当年那羞涩少年判若两人，&ldo;你这几日，一直跟他在一起？&rdo;&ldo;嗯，&rdo;仰恩没避讳，&ldo;他在上海停留的日子越来越少，所以只要过来，我都尽量抽时间，找他有事么？&rdo;&ldo;没什么，好久没看见他。一切还都顺利？&rdo;&ldo;还行吧？他那人私下里不太谈公务。&rdo;仰恩与崇学的关系，外人不得而知。但肖仰思和四爷多少猜出些，他们没明问，仰恩也从来不主动提起。这事确是禁忌，毕竟仰恩在上海也是名人，崇学更是军政界重量级的人物，这种私事传出去，确实不太好听，所以他们各处的消息都封闭得极其紧密，况且这事除了两个当事人，特别亲近的人也只是猜测而已，真真假假，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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