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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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专心的听完後，痴痴的笑了，他说：&ldo;母后，你觉不觉得这个故事是在说我和他，疲劳的奔走往来，却一次次的擦肩而过。我以前总是想，无论他如何，我总不会放手，那情爱便可有一半已成功了。却不知我终究也放手了，更不知我这一生仅此一次的放手，彼此之间就给毁得形同陌路，想知这世事沧桑，终不为人力所改。&rdo;那女子叹了一声，幽幽答道：&ldo;痴儿，情爱之事，缘由天定，边是相见之缘便要修行几世几生，更何谈相爱相守。想母后最终得在明光殿中锦衣玉食，最怀念的光阴还是当初在猗兰殿时，焚香调琴，鼓瑟吹笙。&rdo;那女子摇了摇头，仿佛往事不堪回首，最终笑道：&ldo;你如何得知，我这些唬人的把戏，找到了这里。&rdo;帝王笑道：&ldo;母亲在儿臣左臂种了相思怨，促使儿臣火气不能自抑，那时儿臣便知，除了母后之外，宫中再无一人可近儿臣身，再无一人可使出这种手段。&rdo;帝王又道：&ldo;那相思怨纵使开始不察，後来也必然知道有异，他，儿臣便是粉身碎骨，也不会下如此重的手。&rdo;那女子听了，轻轻的问了一句：&ldo;你这次找我，不单单是为了兴师问罪吧。&rdo;帝王听了，也逐渐掩了脸上笑意，轻轻的，却无比坚定的说：&ldo;儿臣几日打扰母后凤驾，是为一事所请，儿臣知母後一心求道，已入化境，重得青丝朱颜，仙家之道，远非凡夫俗子所窥视，请母后指点迷津。&rdo;那女子微微一愣，说：&ldo;吾儿聪惠非常，若是有心，何道不成，可你从前从未想过修仙得道，如何现在又有了这门心思？&rdo;帝王笑了一笑，又笑了一笑，笑容里全是难言的孤苦和寂寞，他说：&ldo;我和他之间，就算已是有缘无分，我也要保他福寿延绵，助他得偿所愿，愿他长生。&rdo;那女子闭了眼睛幽幽了问：&ldo;得道後确实可以活死人，医白骨，你可知为何我修行到了这个地步，依然不愿成仙，得道要经受种种劫难，乃至天雷轰顶，这也不难，难在要忘情去爱，了断三生，若是忘了情爱，我们又为了何事，受尽种种苦楚来奢求成仙呢。&rdo;帝王答道：&ldo;无怨无悔。&rdo;那女子终於笑了，释然的笑了，她说：&ldo;我当年若是有你一半洒脱……怎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rdo;那女子从怀中掏出一支紫玉长笛，递给帝王说：&ldo;这是先皇当年送如妃的，我盗了过来，如今给了你吧，你也可以……可以送给你喜欢的人。&rdo;女子说：&ldo;求仙之道，你可以问我身边的青衣丫鬟，她本是王母座下青鸾，贬谪於京都。&rdo;帝王听了那话，最後问了一句，他说：&ldo;母后为何不亲自教儿臣……&rdo;女子闭了双眼，两滴清泪滑过面颊：&ldo;痴儿，你以为你父皇死了，我还活得下来吗，十年前我便死了，我只是……还放不下你，如今，也算是……功德圆满了。&rdo;说著，女子的身影，逐渐淡在了宽大的墓室中，了无踪迹。万千长明灯，星星点点，明明灭灭。鸳梦最终章青帘舞那日后，他们此生不见，一人专心著文，一人修道问仙。也许五年，也许十年，历尽千险。王驾崩，天下缟素。十里长街，万万人失声泣下。落叶四起，黄沙漫天。漫天芦花，洁白如雪。宫人们走在棺前，掩面而泣，跌跌撞撞。清水洒路，摇铃开道。万千纸钱，旋转翩跹，纷纷扰扰。也有人，踉踉跄跄，手握哭丧棒，头戴阳冠，捧著灵位牌和遗诏。由东街上到西街下一路喊魂，一路相送，一路跪拜伴有一路敲打，一路说唱。十八个侍卫抬著沉重的黑漆棺材，慢慢的走，汗如雨下，层层叠叠的素服，一层层的粘湿。王大丧。王大丧。远处的宅院中，有人白衣如雪，没有去拥挤的人群中，孤孤单单的站在门前，冷门起，青帘卷，落叶无边。他摸出袖里的笛子，横在嘴边。死去的人不久前离去时的话语犹在耳边。‐‐如果我死了，你可不可以为我吹一曲，我将为你侧耳听。冷风萧瑟，纸钱满天，笛声呜咽，如泣如诉。‐‐故事的後来是什麽？後来有一个叫梅如黛的疯女人在灵柩经过的河边，载了满堤的杨柳，开了一家小小的酒肆，迎来送往，送往迎来，背西风，酒旗斜矗，看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足难图。她有一天放下了手中油腻的巾帕，把凌乱的发丝绕在耳边，却听到马铃叮当响，有人掀帘而进，开门的时候，阳光入户，在那间店里斑斑点点，温柔而肆意。於是梅如黛问他：&ldo;客官，来点什麽。&rdo;那人用他修长如玉的手在木桌子上轻轻扣打，那人说：&ldo;我要温一壶桂花酒。&rdo;梅如黛听了他的话，应了一声，笑笑，然後下了地下的酒窖里取了酒，踩得木板地吱吱呀呀的，在壶里取写热水，把酒放在热水里慢慢的温。那时店里空荡无人，於是那客官慢慢的等，温文的文：&ldo;店家，你可认得这附近新搬来的一户人家，待人很好，藏书也多。&rdo;梅如黛听了他话，笑著答道：&ldo;您说得可是村东头的教书先生吧，他从先皇大丧後就来了这，神仙般的人物，又不爱摆架子，我们都喜欢他的紧呢。&rdo;这时正好酒温好了，满店的桂花香轻轻飘散，那人接了酒，伴著茴香果，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然後两颊慢慢染上一层晕红。喝了酒，那人轻轻的笑著说：&ldo;就记在教书先生的账上吧，我是外乡来的，可没带什麽盘缠。&rdo;梅如黛听了这话也不恼，笑著说：&ldo;不打紧，先生若是得了暇，记得常来。&rdo;那人也笑了，说：&ldo;你这里店名倒也雅致，我记住了……&rdo;说著，那人起身，掀帘去了，在远处轻轻啸歌，歌声渐远‐‐&ldo;十年麓兵，万户千村成墟墓，当年威武，试问今何处？人生匆匆，争为杀伐误。青帘舞，桂花如雨，是我还乡路。&rdo;‐‐再後来呢，再後来是什麽？再後来，那个出了店门的客人，牵著他的白马慢慢的走向了村东头。他不急，一点都不急。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厮守。‐‐後来的後来是什麽呀？後来的後来，那个客人进了教书先生的家。那个教书先生正在写一本很了不起的书。正好写到……嗯，正好写到&ldo;日不暇给，人无聊生。俯观嬴政，几欲齐衡&rdo;这一句。‐‐哎呀，那不是骂皇帝吗？是啊。那个客人看到了教书先生写的这一句，也很生气。於是就决定晚上好好教训一下那个教书先生。最後那个教书先生醒了。教书先生问：&ldo;我是在做梦吗？&rdo;於是那个客人摸著先生的头发，他回答说：&ldo;嗯。&rdo;他说‐‐嗯。所以梦会一直做下去。已经没有後来了。而很久很久以前，有十八个侍卫抬著沉重的黑漆棺材，慢慢的走，汗如雨下，层层叠叠的素服，一层层的粘湿。那天，正是王大丧。有一个士兵轻轻的抱怨，怎麽这麽重呢？他轻轻的瞄向棺材的fèng隙。里面华服层层之下，金光灿灿，俨然是一具黄金锁子骨。_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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