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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第1页）

&esp;&esp;孟长青下了山，一个人已经在那儿站着了，降魔剑如霜如雪。孟长青忽然停下了脚步，那人似乎察觉到什么，回过头来，道袍被风吹得鼓了起来，黑白二色仙鹤纹章凌风欲飞。丹鹤纹是长白高阶弟子衣饰上很常见的纹饰。传说中，长白先祖真武帝君曾在大雪中骑鹤南下，一直到了终南，丹鹤性傲，见到此地天青水澈，终于主动栖落于山中。真武帝君便将那山更名为真武山，在此创立了长白宗。后世长白弟子以仙鹤、星子为纹饰，记录的便是真武雪夜骑鹤下南山的典故。

&esp;&esp;吴聆立在树下望着孟长青。

&esp;&esp;孟长青半天都没说话，终于道：“你觉得我应该说点什么？”

&esp;&esp;吴聆低声道：“若是说不出来，不如过来抱一下？”他刚说完，孟长青就直接朝着他走了过来，吴聆还没来得及澄清那是他有生之年

&esp;&esp;李道玄只看了一眼就顿住了。

&esp;&esp;孟长青瞬间就回过神来了。两人起身，孟长青有些没反应不过来这是个什么情况。吴聆还算镇定，转过身来。

&esp;&esp;孟长青往门口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李道玄与南乡子的视线。他迅速整理完毕，回过身叠手行礼，掷地有声，“师父，师伯！”

&esp;&esp;吴聆也道：“参见二位真人。”

&esp;&esp;南乡子是十分震惊的，活了太久，早习惯了波澜不惊，他下意识没显露出来，他看着屋子里的两个人，先是看看吴聆，又看了眼孟长青，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两圈，最终落在了孟长青的脸上，半晌才道，“吓着你们了？”

&esp;&esp;语气相当温和，还带着几分客气。

&esp;&esp;孟长青本来绷得住，一听这话他觉得绷不住了，尴尬，是真的尴尬，尴尬得他头皮都发麻。

&esp;&esp;李道玄站在南乡子右侧两步外，他从始至终都没说话，没有什么反应，没有看吴聆一眼，他只是看着孟长青，孟长青从怔松到震惊再到手忙脚乱地整理领口直到最后的尴尬，一系列全部反应他全看在眼里。

&esp;&esp;他望着他。

&esp;&esp;被注视着的孟长青的心境用一句话来概括，大约就是在“您听我解释”，“这事我没法解释”的两种崩溃的念头中不停地来回，想出口说一句什么，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他也明白这事没法躲过去了，终于，他看向李道玄。

&esp;&esp;只是一个眼神，基本上，他都什么认下了。坦荡磊落，供认不讳。虽然有些尴尬，有些措手不及，却仍是赤城的。

&esp;&esp;和孟长青想象中的差不多，李道玄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像往日一样地站在那儿，一双眼望着自己，在孟长青的记忆中，李道玄常常这样望着自己，从他幼年一直到如今，李道玄从来没有变过，今日也是如此。孟长青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局促，好在李道玄什么也没说。

&esp;&esp;南乡子的目光落在吴聆身上，终于，他出声替两人解了个围，似乎他刚才是什么也没看见，他对着吴聆道：“去年春日玄武北山留了点雨前茶，你父亲当年赠与玄武的，去尝一尝如何？”

&esp;&esp;南乡子当年曾指点过吴六剑一二，吴六剑夫妇一没赠法器宝物，二没说些恭敬的客套话，在一次玄武道会上，新婚的二位晚辈送来了两株春南珠宝茶树。至如今，人去了多年，茶树依旧种玄武北山，郁郁苍苍的。

&esp;&esp;南乡子有意解围，谁都听出来了。吴聆看了眼孟长青，终于对着南乡子道：“弟子恭敬不如从命。”

&esp;&esp;南乡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眼孟长青，似乎是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

&esp;&esp;南乡子临走前看了眼李道玄，李道玄没什么反应，至少他没瞧出来李道玄与平日有什么不一样的，见李道玄一直望着孟长青，他觉得他这师弟今日怕也是受了不少的惊吓。当着两个本就有些尴尬的小辈，他把一句戏谑又讪讪地收了回去。

&esp;&esp;只剩了李道玄和孟长青两人时，屋子里静了很久，孟长青喊了一声“师父”。

&esp;&esp;李道玄第一次没有应他。

&esp;&esp;放鹿天。

&esp;&esp;孟长青与李道玄走在回放鹿天的路上，此时正好是十一月中旬，天上不知不觉间下起了雪。

&esp;&esp;孟长青记得，每年的十一月，照惯例玄武的弟子会放一个月的假。这时候的天已经很冷了，第一场雪已经下过了，林子里挂满了霜，玄武各种祭祀与道会都会放在十一月，从入冬起，已经有陆陆续续从远方而来的修士入山祭拜黄祖。他们无一不是曾经的玄武弟子，有的已经在山下开宗立派，有的至今一挂青袍籍籍无名，他们中人或许是二三十年来头一次又回到玄武，又有的或许是此生唯一一次重登师门，更有的其他弟子，也许从下山之日起从未再回到玄武。

&esp;&esp;他们云游四海，降妖伏魔，带着在玄武所学的道，四散在天涯各处，他们也会收自己的弟子，兴许有朝一日心血来潮，也会和自己的弟子说起当年的玄武，说起自己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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