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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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离太原城不到十里的魏营镇，因为邻近驿站，镇子上又有两家脚店，算是个热闹的大镇。离脚店不远，住着魏大妞一家。已经将近一年没有笑声的小院里这会儿欢声笑语。&ldo;阿娘！阿娘！弟弟两刻钟没咳了，两刻！两刻钟！&rdo;三妞举着两根手指头，激动的快喘不过气了。&ldo;大姐大姐！弟弟说想吃菜包子！&rdo;二妞站在门口，掂着脚尖叫。&ldo;那你赶紧过来择菜！刚发好的面，择好菜让阿娘调馅，咱们包包子吃！&rdo;大妞声音里的喜悦在院子里跳来跳去。&ldo;肯定是你爹在天之灵保佑咱们，遇到了活菩萨！这才两天的药，昨天夜里我听着就好多了，阿弥陀佛，都是祖宗保佑！&rdo;魏家婶子这两天一开口就是这两句，一边说一边抹眼泪。&ldo;没酱油了，三妞！快去打酱油！咦！弟弟怎么出来了？快进去，外头有风，你还没好呢！&rdo;大妞弯腰抱起弟弟进去。魏家婶子忙抹了眼泪，摸了一个大钱给三妞，&ldo;快去！大妞你看着弟弟，阿娘这就包菜包子！&rdo;三妞拎着酱油瓶，蹦蹦跶跶直奔巷口的杂货铺。&ldo;三妞！&rdo;刚打了酱油出来，三妞被一个一脸笑容的和气年青男子拦住，男子托了几块绞丝糖递到三妞面前，&ldo;你弟弟的病好些没有？我是你姥姥庄上的，你不认识啦？&rdo;&ldo;弟弟好多了！我不认识你，不能要你的东西。&rdo;三妞看着那几块糖，口水都快出来了。&ldo;怎么个好法？咳嗽的少了？现在是白天咳的厉害，还是夜里咳的厉害？&rdo;男子一看就是个不会哄孩子的，托着糖也不往三妞手里塞，只顾盯着她问话。&ldo;刚刚弟弟两刻钟没咳，一声没咳，弟弟想吃菜包子，我来打酱油。&rdo;三妞已经七岁了，话答的非常清楚。&ldo;还真好了……三妞真乖，拿着吧！回去给你弟弟吃！&rdo;男子站起来，一把抓过三妞的手，将糖拍在她手里，几步就没影了。脚店对着魏家小院的包间里，年青男子推门进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倒了杯茶仰头喝了，&lso;啪&rso;的一声将杯子拍在桌子，&ldo;娘的，还真见好了！&rdo;&ldo;见好了？怎么可能！老太爷说过，那孩子的病只有离魂糙能治！这不可能！&rdo;另一个中年长随模样的人一个劲儿摇头。&ldo;两刻钟里头，没咳！还想吃东西！是不是好多了？&rdo;&ldo;啊？要真是这样……&rdo;中年人给年青人和自己倒了茶，&ldo;裘二，咱们得把那方子抄回去给老太爷看看！抄了方子咱们就走，不用在这破地方呆着了。&rdo;&ldo;成！那就今天夜里吧，我进去拿出来，抄好了再还回去。&rdo;裘二答的慡快。夜深人静，裘二一身黑衣，连爬了好几回，才勉强翻上墙，进了魏家院里，借着月光，摸到堂屋门前，推了推，门没栓。梁地法度严明，这几十年，太原府算得上路不拾遗，一般人家，大门栓了，院子里面并不栓门，赶着夏天最热的时候，还大敞着院门，睡在院子里呢。裘二轻轻推了下，魏家娘几个过日子仔细，这门枢里大约经常滴油，裘二把门全推开了，也没发出一点声音。顺顺当当！裘二喜滋滋的踩进屋，伸手往条几和下面的八仙桌上摸，真是顺当的不能再顺当了，在条几上摸了几下，就摸到了一张方子，裘二拿到门口，对着月光仔细看了看，正好是药方！裘二折好方子，还没来得及塞进怀里，只听到院子里&lso;咣噹&rso;一声巨响，几乎同时，也不知道什么东西&lso;嗖&rso;的一声砸在他膝盖上，裘二痛的&lso;嗷&rso;的一声惨叫。&ldo;有贼！&rdo;&ldo;捉贼！&rdo;&ldo;老魏家进贼了！&rdo;那一声惨叫象是一声开场锣，寂静的小镇立刻象热油上浇了一勺水。裘二是神医家长随，又不是积年的小偷，爬进来时费了老大的劲，这会儿后面有魏家母女拎扫帚拿擀面杖追着打，前面有邻居怒吼，吓的胆儿都破了，别说爬墙，站都站不起来了。仿佛就是一眨眼，魏家院子里灯火通明，站满了人，裘二被捆成了一只粽子。&ldo;大婶子，他身上没东西，估摸着还没来得及偷，你赶紧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没有！&rdo;邻居大张招呼魏家大婶，魏家大婶答应一声，刚奔进屋就奔出来了，&ldo;他张哥！那张方子！狗蛋那张救命的药方子，没……没了，没了！&rdo;魏家婶子嘴唇抖个不停，方子没了，这是要她的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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