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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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第1页）

&esp;&esp;颜晞沉默，思考了一下才开口：“也不是……我只是觉得，分科是大事，不能潦潦草草随便乱选，你还是要认真对待，好好想想再——”

&esp;&esp;没等她说完，许慕迟偏过头看她，忽然笑了，天生上翘的眼尾最会骗人，“没什么好想的，前途对我来说算什么，当然是选你。”

&esp;&esp;或许是他这番话说得太不假思索，太像是为了逗她开心而随口骗她的，颜晞愣了愣，才低下头踩了踩脚边的影子，有点不自在地说：“……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esp;&esp;“我看起来不认真吗？”

&esp;&esp;许慕迟声音淡淡的，还是那副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模样，“那我换个方式说，如果你想跟我在一个班的话，你选什么我就选什么。如果你不想，我就看心情随便选。选择权给你。”

&esp;&esp;他说着“选择权给你”，语气却太过轻飘飘。好像他们讨论的不过是明天天气怎么样，下课后要去哪里吃饭，仅此而已。

&esp;&esp;颜晞抬起头，定定看着他，“可是，分科很重要，是有可能影响到你的未来的。”

&esp;&esp;“我没有未来。”

&esp;&esp;浓重夜色里，那双平时总是锋芒毕露意气飞扬的眼睛，不知怎的染上些许倦色，像是在无人处下了场雪，透露出清醒又孤独的意味，“所以没什么能被影响的。”

&esp;&esp;只我共你（02）你有未来的……

&esp;&esp;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可是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口吻几乎是有些任性的说：“我不喜欢你这么说自己。”

&esp;&esp;语毕，见他没反应，又加重语气强调了一句，“许慕迟，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esp;&esp;许慕迟眼睛垂下来，没有回答，不知道在想什么，牵着她的手却没放。

&esp;&esp;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绵延不绝，像在点火，颜晞无意识用了点力气握紧他，第一次觉得，与表象上的浮华光鲜相比，他心里其实是一座孤岛。

&esp;&esp;与世隔绝，荒无人烟。

&esp;&esp;她选择退一步，换个角度问：“许慕迟，能不能告诉我……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每个人都会有愿望的吧，比如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离开这里，大学考到北京去，带姑姑去更好的医院看病，拥有更好的人生。”

&esp;&esp;这些是她连面对着颜倦时都未曾吐露过的，埋在最深处的真心话。

&esp;&esp;可是此时此刻，看着他的眼睛，这些无数次只能在心底一遍遍自我催眠的难以启齿的话，很轻易就说出口了。

&esp;&esp;等了等，终于听见许慕迟轻描淡写的声音：“我想，去见一个人。”

&esp;&esp;说完，像是怕她误会，他低低笑了声，自顾自解释道，“是我妈妈。”

&esp;&esp;像是有什么沉沉的东西突然压在心口，颜晞觉得有点窒息，良久才咬唇，有点艰难地开口：“她……不在你身边吗？”

&esp;&esp;“嗯，我很久没见过她了。”

&esp;&esp;寂寂月色里，许慕迟的声音落入一片虚无空气，平静中透露出一丝不明显的怀念，“我很想她。”

&esp;&esp;眼眶几乎是在一瞬间红了的，她只好低下头假装在看自己的鞋尖，停了会儿才轻声说：“阿姨应该也很想你。”

&esp;&esp;面前的少年像是认真地想了想，很久才不确定地说：“可能吧。”

&esp;&esp;颜晞已经见过许许多多的属于许慕迟的样子，傲慢的，锋利的，包括温柔的，包容的。

&esp;&esp;唯独没有见过这一分这一秒时的他。

&esp;&esp;太脆弱，太游离，满脸都写着，活着真的很没意思，如果能结束自己短暂的人生就好了。

&esp;&esp;可他今年也不过十六七岁，是最有希望的年纪。

&esp;&esp;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空气陷入沉默。

&esp;&esp;颜晞眨了眨眼睛，试图让酸涩的泪意蒸发掉，重新抬起头的时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开了话题：“其实，我之前想过，今晚要问你，文理科里，有没有哪一门是你最喜欢的？”

&esp;&esp;“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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