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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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带我去兜兜风。&rdo;小波扔了烟，进去拿钥匙和头盔，我抱着他的腰，头靠在他背上，听着摩托车嘶吼在道路上。他的车速越来越快，似乎可以一直快下去。很久后，车停了下来，我睁开眼睛，发现我们停在了河边，他把头盔摘掉，说：&ldo;过去坐一会儿。&rdo;我们坐在了河水边，小波凝视着河水，视乎在思索什么，我捡了一根柳枝，一边抽打着水面，一边尽量放轻松口气：&ldo;你打算明年去哪里参加高考？&rdo;他点了一根烟，慢慢地吸着：&ldo;考大学一直是我的梦想，或者说，做个知识分子，超越我的出生和成长坏境是我的梦想，我虽然和别的流氓一样喝酒抽烟打架，可是我心里认定自己和他们不一样，乌贼和李哥结拜兄弟时，学李哥往身上刺青，我坚决不肯，因为我将来会是大学生，不应该有这些不干净的东西。&rdo;&ldo;你肯定能上大学的。&rdo;&ldo;现在，我的想法变了，不想考大学了。乌贼的爸妈都是没有固定收入的小生意人，他弟弟还在读书，李哥的生意需要人，以前开第一个小卖铺的时候，兄弟三人说一起闯天下，如今虽然只剩下两个，这个天下仍然要闯。&rdo;他唇边的笑忽然加深了，弹了弹烟灰说，&ldo;眼前有太多事情要做，实在没时间去读四年大学。&rdo;我尽量平静地说：&ldo;不读就不读了，当个大学生又不是多稀罕的事情。&rdo;这句话违心得我自己都觉得假，那是90年代，大学还没有扩招，大学还十分难考，大学生还非常金贵，非常受人尊敬，可不像现在，大学生和大白菜一样论斤卖。&ldo;你知道人为什么很难超越自己身处的坏境吗？不见得是他不努力，而是人有七情六欲，注定要被周围的人和环境影响，所以古代的人说&lso;孟母三迁&rso;，现代的人说&lso;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坏人学坏人&rso;。&rdo;我忙说：&ldo;如果不上大学就是坏人，那这世界上的坏人可真太多了。&rdo;小波笑着把烟扔到河水里，拖着我站起，上了摩托车。开了一会后，他把车停在一个卖玩具的小铺子前，牵着我走了进去，里面的人看到他立即笑脸相迎：&ldo;小波哥怎么今天有空来？&rdo;小波笑着说：&ldo;阿健，想找你帮我绘个纹身。&rdo;阿健笑着说：&ldo;没问题。&rdo;转身去里面拿了个图册，放在柜台上，一页页翻给小波看，一边翻一边介绍：&ldo;小波哥想要个什么图案，是猛兽，还是猛禽？&rdo;小波翻了几页，好似都不太满意，看着我：&ldo;琦琦，你帮我绘一个。&rdo;我心里难受得翻江倒海，他在用这种姿态和过去的自己诀别，用一辈子不能剥离的纹身时刻提醒自己的身份。&ldo;为什么非要纹身？都不好看，再说，我学画画有一搭没一搭的，除了荷花画得还能看，别的都不好看。&rdo;小波微笑着说：&ldo;我肯定会要一个。琦琦，不管你画得好不好看，我只想你帮我绘制一个。&rdo;我终于沉默地点了点头，他笑着对阿健说：&ldo;等我们绘好图案了，再找你，我想在自己店里文，回头你准备好工具过来。&rdo;阿健自然满口答应。在小波的一再催促下，我磨磨蹭蹭地动笔了。考虑到小波属龙，我费了三天时间，结合中国的龙图腾和西安的火龙，画了一条长着翅膀飞龙，在浩瀚天空腾云驾雾，翅膀却被一把剑钉住，龙周围的云雾全被染成血红色。阿健看到图案，谨慎地说：&ldo;图案很大，恐怕要分很多次纹完，要不然身体受不了。&rdo;小波趴在折叠c黄上，说：&ldo;我不着急，你慢慢纹。&rdo;我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盯着阿健在他干净的背上刺下第一笔。我想走，小波却叫住了我：&ldo;琦琦，陪着我。&rdo;我走了回去，搬了一只小板凳，坐在他跟前，问：&ldo;疼吗？&rdo;&ldo;一点点。&rdo;我握住了他的手，他闭上了眼睛。我沉默地看着图案在他背部一点点展开。我绘制图案的时候，小波一直很着急，似乎恨不得把纹身刺好，可等真绘制的时候，他却一点不着急，有时候，明明还可以多绘一点，他都让阿健收工，明天再继续。因为他给的报酬很优厚，按天付费，阿健也乐得多绘几天，可是再慢，一个月后，也全部刺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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