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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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第2页）

&esp;&esp;刘桢摇头道：“我们一点都不占优。”

&esp;&esp;“怎讲？”

&esp;&esp;“打仗要讲天时地利人和，现在是冬天，我方军中有一半以上都是南方人，尤其是钱蒙所率军队，这些年根本没到过北方，更别说在寒冬之中交战，我怕他们不适应。”

&esp;&esp;“啊……”姜小乙恍然，“这几天确实挺冷的，好多人都冻病了，昨儿个韩琌还催人去庆县调草药和过冬物资来呢。”

&esp;&esp;“至于地利，我们也不如本地守军了解天京地界，真说起来，我们只占了个人和而已。”

&esp;&esp;姜小乙看着愁绪万千的刘桢，忽然道了句：“但这个最重要。”

&esp;&esp;刘桢微微一愣，四目相对，他慢慢点了点头。

&esp;&esp;“你说的对，这个最重要。”

&esp;&esp;不过，重要归重要，但天然的劣势也确如刘桢所料。

&esp;&esp;第二日，攻城战打响，姜小乙站在高出，望向前方。战鼓隆隆，听得姜小乙热血沸腾。熟悉的冲锋，熟悉的列阵，这场面比起攻打庆县之时，更为夸张惨烈。

&esp;&esp;天京城的守备军明显比其他城池厉害得多，人虽不多，但分工明确，配合默契，一连几日，攻势都被瓦解。

&esp;&esp;刘桢夜夜咳嗽，一边吐血一边研究地图。后期他们换了策略，分兵北门，一同进攻，己方损耗加剧，但是因为拉长了阵线，朝廷兵力不足的劣势便显露了出来。就在他们的进攻初现成效时，敌军也换了策略。

&esp;&esp;他们放弃了刀枪剑戟，也不再射箭，而是选用了更简单，也更有效的抵抗手段——泼水。

&esp;&esp;若是寻常时节，泼水的招数或许十分可笑，但是放到一月份的北方，这就成了阎王爷的杀手锏。

&esp;&esp;攻守双方的军服都是轻甲棉衣，一旦棉服渗透了水，片刻功夫便冻得硬邦邦。守城军在城墙上点了火盆，但攻城一方没有任何取暖方法，人裹在冰冷的棉衣里，再被寒风一吹，体格弱一点的，一炷香的功夫便魂归西天了。

&esp;&esp;战斗变得异常沉静，也变得十分清洁。

&esp;&esp;没有横流的血水，没有腐烂的尸首，每个人都死得安安静静，他们死成各种各样的姿态，围着城墙排成一排。

&esp;&esp;“我在梦里见过此等场景……”肖宗镜站在凛冽的寒风中，低声道。

&esp;&esp;周寅听清了，问道：“梦里？”

&esp;&esp;他自语道：“梦里有一条河，我走在河里，身边便是如此景象。”

&esp;&esp;周寅不明他的意思，又道：“大人，敌军此时攻城，实为不智，照这样下去，我们光靠水就能守住这个冬天了。”

&esp;&esp;肖宗镜缓缓摇头。

&esp;&esp;“冬季的尸首与春夏不同，尤其这些被泼了水的，异常坚硬。你看看下面，现在的尸首已经堆了近一丈高，如果他们的军官心狠一点，再让这些士兵死个三倍到四倍，尸首就能堆到城墙口了。这跟梯子可不同，是推不掉的，到时候顺着这座尸山，骑马都能上来。”

&esp;&esp;周寅：“这……”

&esp;&esp;一旁李临听到他们的谈话，插了一嘴。

&esp;&esp;“不过我听说那刘公素以仁义闻名，不可能放任手下白白送死吧。”

&esp;&esp;周围士兵看过来，李临察觉自己说错话，马上又道：“这人假仁假义，信不得。”

&esp;&esp;现在是交战间隙，开战已经近一个月了，士兵们早已累垮，瞥来的眼神黯淡无光。

&esp;&esp;或许，不仅仅是黯淡……肖宗镜心想，这些视线里传达出的痛恨与冷漠，也日益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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