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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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1页）

&esp;&esp;抓着鸭绒被，我笑了。

&esp;&esp;那不过是一场噩梦，就是这样。

&esp;&esp;慢慢地，一下一下，我的心平静下来，血的味道随着梦渐渐淡去。过了几秒钟，我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又过了片刻，我才看到房间角落里的模糊轮廓，一个高个子站在那里。

&esp;&esp;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esp;&esp;我的手越过被面伸向床头柜去够火柴，却觉得火柴越滑越远。

&esp;&esp;“你是谁？”我向黑暗处发问，声音颤抖。

&esp;&esp;“一个朋友。”

&esp;&esp;是个男人，声音低沉。

&esp;&esp;“朋友不会躲在暗处。”我说。

&esp;&esp;“我又没说是你的朋友，戴维斯先生。”

&esp;&esp;我在黑暗中摸索，差点把床头柜上的油灯打翻。我去扶油灯的时候，手指触到了躲在灯座下面的火柴。

&esp;&esp;“不用急着点灯，”黑暗中传来声音，“没什么用。”

&esp;&esp;我的手颤抖着划火柴点油灯。玻璃罩后火舌蹿起，黑暗退缩到墙角，我的客人被照亮。原来是早先遇到的瘟疫医生，在阴暗的书房中没有看清的细节，而在亮光下一目了然。他的外套边缘已有些磨损、破旧，脑袋上顶着高帽子，瓷质鸟嘴面具完全罩住了脸，只露出眼睛。他戴着手套，拄着黑木杖，木杖一侧有银色铭文在闪光，但那字太小了，从这边看不清楚。

&esp;&esp;“善于观察，很好。”瘟疫医生说。宅子里有脚步声响起，我想，自己的想象力没有这么丰富吧，怎么可能在奇幻梦境中构筑出如此真实的细节？

&esp;&esp;“你到底在我房间里干吗？”我质问他，这一爆发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esp;&esp;瘟疫医生不再四处张望，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esp;&esp;“我们有任务，”他说，“我有个谜题需要你解答。”

&esp;&esp;“我想你认错人了，”我气鼓鼓地说，“我是个医生。”

&esp;&esp;“你过去是位医生，”他说，“昨天成了管家，今天是花花公子，明天又会成为银行家。这些人都不是你自己，也没有你真正的个性。踏入布莱克希思庄园的那一刻，你丢掉了自己的面孔和个性，直到离开这里，它们才会回到你身上。”

&esp;&esp;他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面小镜子，扔到了床上。

&esp;&esp;“照照自己吧。”

&esp;&esp;我手中的镜子在颤动，镜中的年轻人有双动人的蓝眼睛，却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这张面孔既不是塞巴斯蒂安·贝尔的，也不是被烧伤的管家的。

&esp;&esp;“他的名字是唐纳德·戴维斯，”瘟疫医生说，“他有个妹妹叫格蕾丝，有个好朋友叫吉姆，而且他不爱吃花生。戴维斯会是你今天的宿主，明天你醒来时，又会换一位宿主。规则就是这样。”

&esp;&esp;这压根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我在两个人的身体里，将同一天活了两遍。我透过别人的眼睛自言自语，斥责自己，审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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