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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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第1页）

&esp;&esp;“巧得很。”崔慕礼道：“我近日遇见一个孩子，也有同样的毛病，将军不好奇他是谁吗？”

&esp;&esp;邹远道闭了闭眼，“崔大人，我可以告诉你灾银在哪里，但我有两个条件。”

&esp;&esp;“聪儿也有跟姚天罡一般的毛病。”崔慕礼置若罔闻，合上册子道：“姚天罡的夫人白氏当年在狱中早产，诞下一名死婴……虽与聪儿年岁不符，但早产的婴儿虚弱，长得比寻常孩子瘦小，亦在情理之中。”

&esp;&esp;邹远道似被人掐住脖颈，脸庞猛地涨红，挥手扫落木桌上摆着的兵书，低吼道：“聪儿是我和香禾的儿子！”

&esp;&esp;崔慕礼半张脸隐在昏暗里，平静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丝的惋叹，“这便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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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几乎在崔慕礼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邹远道满目惊怒！

&esp;&esp;兵器架就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上头横列他常用的几样兵器：长刀勇猛锋利，劈砍时虎虎生风，他常骑在马上，用它斩落敌人头颅；青铜戟融戈、矛一体，既能勾喙又能刺击，他擅使它刺穿敌人盔甲；还有双刃剑、八棱锏、双节棍……等等等等。

&esp;&esp;连香禾都未发现，他双腿已恢复知觉，若此时趁崔慕礼大意，杀了此子以绝后患……

&esp;&esp;然而，然而啊，他双手已沾满鲜血，还要错上加错，罪上累罪吗？

&esp;&esp;蠢蠢欲动的念头很快便消散，邹远道自嘲想道：七百三十二条人命，够了。

&esp;&esp;崔慕礼仿佛没有察觉他的小动作，“十三年前，邹夫人在郑城生过一场大病，大夫断言，她此生难再育子嗣。”

&esp;&esp;邹远道脸上血色尽失，艰难地打断：“崔大人。”

&esp;&esp;崔慕礼没有停，“凑巧的是，邹夫人在郑城生病的那段时间，有位熟人也在郑城，那人正是后来的两江总督，时任幽州州牧的曲子铭。”

&esp;&esp;邹远道痛苦地闭上眼，“崔大人，别再说了。”

&esp;&esp;崔慕礼有一霎静默，道：“邹将军，有些真相，到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esp;&esp;他声线清越，入耳妙然，却在柔软里包裹利刃，句句戳心，字字见骨，“曲子铭乃门荫入仕，精明强干，擅审时度势。他政绩斐然，极得圣上重视，年仅三十五便官拜幽州州牧。外人只道他风头无两，殊不知他暗里竟有恶癖。”

&esp;&esp;说到此处，崔慕礼深深地望向邹远道，“曲子铭，喜好亵玩人妇。”

&esp;&esp;邹远道未置一词，紧绷的下颚却出卖了浓烈情绪。他握紧轮椅，指甲几乎嵌入木质把手，才堪堪咽下汹涌恨意。

&esp;&esp;崔慕礼并未停止，“许是人群里的惊鸿一瞥，曲子铭惦记上邹夫人，派人将她偷掳了回去，一番残忍地折辱后，邹夫人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被丢弃在乱葬岗。幸亏有名姓蔡的善心大夫路过，见她还有微弱脉搏，便将她带回家中救治。”

&esp;&esp;邹远道喉中溢出低笑，那笑说不出的讥讽，似含着极度悲意，又藏着滔天愤恨，“香禾当时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两个月的身孕啊……”

&esp;&esp;彼时他还不是宁德将军，只是军中一名普通的骑兵校尉。他与香禾成婚五载，迟迟未有喜讯。恰逢边境动乱，他率领小队进行突围，香禾则随着伤兵一起转移到最近的郑城里治疗。他们都以为这是众多分离中无甚特别的一次，却没有预料到，恶鬼竟到了郑城。

&esp;&esp;崔慕礼道：“曲子铭不知道邹夫人的身份，只当她是过往的平家女子，死便死了。但他不知道，邹夫人是您的挚爱，您不仅痛失孩子，还丧失了永远做父亲的机会。”

&esp;&esp;忆起往昔，邹远道额际青筋暴涨，咬牙切齿地道：“曲子铭他该死，他跟那帮走狗们死不足惜！”

&esp;&esp;崔慕礼脸色平静，“是，所以您陆陆续续设法杀了他们，唯独剩下曲子铭。”

&esp;&esp;邹远道冷笑，“正二品的朝廷命官，如何能像蝼蚁般死得悄无声息？曲子铭周遭高手环绕，对此有恃无恐。”

&esp;&esp;崔慕礼道：“于是您便借着曲子铭护送灾银的时机，主动请命随行，伺机进行报复。”

&esp;&esp;邹远道反问：“崔大人，你不觉得此法非常巧妙吗？有五百万两灾银的目标在，曲子铭何其渺小，即便出事也不会联想到私人恩怨上。”

&esp;&esp;崔慕礼不予置评，道：“您听说陇西郡守姚天罡爱势贪财，便以五百万两灾银为饵，与他达成协议：您助他夺得官银，而他帮您了结曲子铭。严格说起来，这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但人算不如天算——您不知道姚天罡与山匪章见虎私下有勾结。”

&esp;&esp;“姚天罡虽未吐露您的存在，却泄露了截灾银的计划。章见虎嗅到了发财的机会，便硬要插上一脚，姚天罡无奈应允，由此，一切都往失控的方向发展。山匪们残暴凶恶，自古与官兵们势不两立，从开始便打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待您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esp;&esp;邹远道失言片时，才怆然道：“本该万无一失的计划，便因姚天罡这个蠢货，而造成了弥天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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