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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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1页）

&esp;&esp;成碧欸了一声，等回了屋将盖一揭开，见有一整只炖烂的乌鸡，嗅着香喷喷的气味，当真将这碗龙骨芡实炖乌鸡汤吃了个精光。唇红齿白的小仆从摸着饱足的肚子，梳洗后往床上一躺，谁知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熬到半夜，身上热乎乎燥的慌。

&esp;&esp;成碧望着天水碧的承尘，皱着眉摸了摸自己那家伙事儿，恨不能折掉喂狗，他明儿还要起早替少爷盯梢呢。

&esp;&esp;原来顾兰因今早上去县里吃茶，专挑讼棍们聚集的地方待了半天。赵家与吴家的案子因年关的缘故，暂时搁置了，赵家吃亏在读书人少，因不通讼诉的关节，打起官司少不得经纪人的帮助，这当中有两人赵老爷格外仰仗，听沉秋说，一个姓杨，一个姓黄，姓杨的瘦竹竿似的，人都叫他杨瘦子，至于那个姓黄的，不得了，竟像个肥猪站直了身，走几步肉颤几步，是以人在人前都叫他黄胖子，在人后笑他是老阉猪。

&esp;&esp;这两人本事不大，却有一张巧嘴，之前帮了赵老爷几个无关痛痒的小忙，如今深得他信任。

&esp;&esp;顾兰因让成碧、山明、沉秋三人轮流盯梢他两个，明儿就是成碧了，谁知道夜里火气竟这么大。

&esp;&esp;屋外雪声不断，那一头，李小白将发烫的面颊埋在枕上，躬着脊背蜷缩成一团，偏生心里烫的厉害。

&esp;&esp;他闭着眼，手指抓着帘帐，青筋绷紧，不知是今日吃多了酒的缘故还是那一碗汤的缘故，此刻呼吸比往常都要快，黑暗里他闭着眼，混沌的脑海里浮着一层浅浅的波澜，如同鸟羽一般不断于心尖上撩动。

&esp;&esp;李小白已尽很久没有这样的冲动，自十五岁夜里弄脏了裤子，偷摸着清洗时被人瞧见，他时恐再被人嘲笑，永远是忍着。他不爱说话，师父教他刀枪剑戟也教他琴棋书画，李小白总表现的样样一般，只在顾老爷这里露了一点马脚。有些事本不必表露，只是……

&esp;&esp;从不近女色，面色通红的年轻人咬着被子，颇为难耐。他眯着眼，有些痛苦，不可自抑想到了很多的画面。

&esp;&esp;诸如一个女孩柔软的细腻的雪一样的皮肤，鲜艳的红润的樱桃一般的檀口，又或者是——

&esp;&esp;李小白捂着眼睛，想起了一抹极其温柔的玉白色，包裹着一道极婀娜的身子。

&esp;&esp;与此同时，一盏豆大的灯烛在黑夜里照亮一张明媚的脸庞。

&esp;&esp;点灯的少年半跪在地上，捏着她的下巴，看着醉鬼一样的何平安，慢慢凑近，直到近得能够感受到她颤抖的呼吸。

&esp;&esp;顾兰因一巴掌打在她肩上：“别装。”

&esp;&esp;何平安睁开一只眼，顾兰因笑道：“你昨日与我说那些话，既说看我心情，我便顺你一回，如何？”

&esp;&esp;她歪着头，审视着他此刻的神情，将他方才的言语在心里仔细度量，以辩真假。

&esp;&esp;“你想怎样？”

&esp;&esp;顾兰因那些假笑慢慢消失，他瞧着何平安这双倔驴眼睛，轻声道：‘先将这屋里你那些破烂丢出去。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就住在楼梯那处置杂物的地方。你可不是这里的少奶奶，若真论起来，你连那个看门的婆子都比不上。”

&esp;&esp;“我白日里看在婉娘的面上予你一些脸面，从明日起这楼上楼下一应清扫杂活都尽数交给你。总归你是做惯了这些粗活的，可别摆少奶奶的谱，那些个丫头谁敢伸手帮你，我便剁了她们的手，说到做到。”

&esp;&esp;何平安挑着他话里的漏，忽然笑道：“我若要白泷来帮我，你也要剁她的手？”

&esp;&esp;“你和她，当然是折你的爪子。”顾兰因瞧着她腕上那只大金镯子，嫌恶道，“没了手，日后就别戴这样沉的破烂了，真是俗气的死。”

&esp;&esp;“金子可比那些玉石玛瑙强多了，你懂个屁。”何平安不装小姐，将他一把从身前推开，扑面的热意总算消散，她摸着自己的镯子，宝贝的很。

&esp;&esp;“谁抢你这烂骨头，自己留着罢。”顾兰因秀气的眉微微挑起，满眼的不屑。

&esp;&esp;两个人隔开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先前那醉人的酒气再无处可寻。

&esp;&esp;何平安将自己的被褥抱起来，走到门口才回他一句：“那你可要捧好自己的破碗，别自己摔了。”

&esp;&esp;见他要追过来，她忙将门合上，一缩进杂物间里便将门抵上，当他是个吃人的妖怪。

&esp;&esp;何平安背抵着门，听到廊下没了声音，借着门外几盏羊角灯透下的薄光，看了眼这里面。这间放了几件颇占地方的家具，此外就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她翻了一遍，竟还瞧见了不少女孩才用的东西。

&esp;&esp;何平安将那张小小的罗汉床擦了擦，将被褥铺在上面，折腾良久，方入了眠。

&esp;&esp;

&esp;&esp;成碧将昨夜那碗药膳的事拿出来说，颓丧地飘到顾兰因跟前，先自己打了自己两巴掌。

&esp;&esp;顾兰因懒得听他废话，让人回去歇着，叫沉秋来顶他。

&esp;&esp;几人套了马车出去，天色渐亮，一夜雪后，山如玉簇，林似银装。

&esp;&esp;宅子里丫鬟将窗打开，风声鸟语钻入耳，一路闯进那间敞阔的卧房，何平安在留有余温的被褥上歪躺了半天，此刻终于睁开了眼。

&esp;&esp;她看着干净的屋子，转了半天，见一面穿衣镜也找不着，索性就动手了。

&esp;&esp;不久，听着楼梯那头传来的侍女脚步声，她狠心将头对着桌角撞上去，唯恐这身作出来的伤不够惹人同情，又用力将手腕脖颈掐了个乌青，只等白泷叩门，她好好地哭一场。

&esp;&esp;随着那扇门的打开，穿着茄紫色比甲的侍女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唬得连手中的食盒也拎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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