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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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凡一定很后悔没和你解除父子关係。」「他认为他爷爷还在我手裡，事实上也是如此，要是那样他一辈子也见不到了。」凌羽拿过合约签上名，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的穆之阳有些心冷。「你养育了他十几年，居然一点情义也不顾。」「至少我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凌羽一声冷笑，望着对方的眼裡满是嘲讽。穆之阳站在病房门口，深吸口气敲了下门，毕竟等会的要求任谁都会觉得无理。但他有预感就算什麽都不说，那人也会亲自开口。「请进。」一个虚弱的嗓音传来，穆之阳内心的罪恶感又上升了几分。「你好些了吗？」「穆董事长，拜託你救救子辰！」一听见熟悉的嗓音，卧在病床上的男人不顾身上的伤口，勐然坐起身抓住对方的手臂。他已经顾不了那经常在噩梦中上演的对话，并非已原谅那对夫妻，只是现在的他没有资格谈怨怼。「这句话应该是我要对你说。子辰现在多重器官衰竭，随时有生命危险。」「只要他活着，要我做什麽我都愿意！」凌子凡依旧没有放开穆之阳的手，像抓住最后根浮木一样，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无力的漂浮着。穆之阳久久未开口，而凌子凡疯狂跳动的心并未随着时间流逝而放慢。「如果说，要你的命呢？」像是心灵相通般，穆子辰初次从车祸后醒来，但却只有短短的五分钟。「呜」感觉身体各处疼痛难忍，四肢像脱离大脑的掌控般散架，脸上一大部分似火生生烧着般剧痛。「你醒啦？我去叫小凡。」此时是凌晨时分，骆宇已习惯每日超时工作，现在倒也清醒。「等等。」穆子辰艰难的开口，待意识逐渐转清晰。「怎麽了？他一直守在你床边，刚刚不巧被我哄去睡了。」「我要跟你说件事，单独。」久未使用的喉咙使声音有些沙哑，但却是格外的稳重。「嗯，说吧。」骆宇沉默了会，刚提起的脚步便又放下。「我现在的身体多半是不行了。」「你也别那麽早放弃，好好治疗就可以了。」「我们之间还需要客套吗，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骆宇垂下双眸，脑中闪过他从其他科的医生手中接过的检查报告，情况的确十分不乐观。「你放心不下的无非就是小凡吧。」「你也是知道的，绝对不要让我爸妈再伤害小凡，他们欠他的已经够多了。」「那也不该是你来还。」「这不是还债，我是真心爱他。」他们凝视这对方，骆宇突然发现自己的喜欢远不及眼前人早已深入骨髓的爱。骆宇望着眼前人苍白的脸孔，思绪突然飞到了那些再平凡不过的午后。「怎麽又是你，不是前几天才来吗？出去出去！」穆子辰一脸嫌弃的压着门，试着把不速之客赶走。「小凡，我好想你啊！」骆宇一个机灵挤进门，像回到自己家般，熟练的脱下鞋、挂好外衣，再拉起站在餐桌前男人的双手。「骆宇？你今天不用加班吗？」「星期天还加班，同事都笑我没有女友要顾，我只能向他们证明啦！」「你本来就没有，给我滚开。」穆子辰硬是挤进两人中间，再一脚踢开在他看来十分欠揍的男人。「小凡老师，这个哥哥是谁啊？」骆宇一脸惊愕的看着坐在电视机前面眨着双水亮亮大眼的男孩，愣神的问道。「你们小、小孩？」「对啊，怎样，所以不要打扰我们一家人的生活，还是走吧。」「他是林翔的小孩，叫林小星，林翔这阵子出差把他託给我。小星，来叫人。」「哥哥好。」林小星一手拿着玩具，一手抓着凌子凡的裤脚，有些费力仰着头看向对他来说高如大厦的男人。「哎呀，真乖，来给你糖果。」骆宇从口袋裡掏出先前在医院随手拿的糖果，善意的笑了笑。可对方像是不买帐，蹙着眉一脸「别把我当小孩」的表情。「子辰哥哥说得对，小凡老师不是你的女朋友。」「糖果没收。」「这小子总算争气了一回。」穆子辰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的男人，搭着哥哥的肩膀笑道。「小凡老师以后要当我的新娘。」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男人皆发出惊呼声。「我还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果然还是死性不改。」穆子辰额上立刻冒了好几个青筋，手指关节发出喀拉喀拉响，而骆宇拿出包裡的暗黑甘草糖阴险的笑着。「好了小星，回去边看电视吃糖去。」凌子凡眼看一场大战又即将爆发，只能拿过糖果递给脚边的男孩，无奈的微笑道。「骆宇你还没吃吧？」凌子凡翻着桌上成堆的购物袋，确认午饭的食材都买了。「对啊，一睡醒就马上过来了。」骆宇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慵懒的傲气没有白袍的掩盖而比以往更盛。「懒猪。」穆子辰边骂着边走到哥哥身旁帮忙检查购物清单。「正好子辰买了鸡肉和酱料，我做韩式炸鸡给你吃。」「耶！小凡最棒了，都记得我最喜欢吃什麽！」有人开心便有人不高兴了，穆子辰惊叫的扯了下哥哥的衣袖。「小凡！那不是原本要给我做烤鸡的吗？」「没关係嘛，骆宇难得来，正好又有食材。」「哪裡难得了啊！有事没事就来」「子辰，别这样。」「跟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穆子辰的抱怨变成低鸣，在骆宇耳边忿忿道，但对方像没听到一般，屁颠屁颠的随凌子凡走进厨房。最後一件事午饭过后骆宇和穆子辰在厨房洗碗，两人戴着橡胶手套和围裙，看上去有些滑稽。穆子辰把自己的脏碗放到骆宇那边，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杀气。「当初给你钥匙是万一我不在，你才来照顾小凡，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东西给出去就没有收回的道理。」骆宇吐了吐舌，再把碗默默的放回去。「你丫的，美好的星期日下午都被你毁了。」穆子辰泄愤般将手上的碗刷的干净到发亮。「嘘，你看。」凌子凡坐在庭院的躺椅上，静静的闭起双眸感受周围的声音。林小星在草皮上奔跑着玩的不亦乐乎，小孩的活力使他嘴角上扬。秋日微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照的他蓬松的发丝脉络和轮廓愈发清晰。「好美。」穆子辰轻声道，微风抚过椅上那人的白色针织衫，散发出股纯净不可玷污的感觉。像意识到般，凌子凡转过头向他投了个微笑。他们之间，总是有种莫名的心电感应。那日午后，骆宇和林小星在草地上互相嬉闹奔驰，一会儿滚到草地上大笑，一会爬到树上玩捉迷藏。凌子凡双脚屈膝依偎在穆子辰怀里，依旧阖着双眸，聆听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这么多年来这俨然已成为他的习惯动作。那样透过胸膛传来的、如此真实的声音，和常年温热的手心都能赋予他强烈的安全感。穆子辰轻轻抚摸怀里人的发丝，脸上带着温暖宠爱的笑意。他看着眼前玩闹的两人，舒心的发笑，却将注意力全集中在凌子凡身上。就像很多时候，他们之间没有只言片語，感受彼此在身边已然心满意足。当年他们十七岁，一起在浪漫的灯光下、蛋糕上微弱的烛光前，许下以后能过着静谧平凡却洋溢着幸福生活的心愿，如今也已经达成。一阵激烈的咳嗽声拉回骆宇的思绪，他连忙走向前顺了顺对方的背部。「你想怎么做？」「我的心脏应该没事吧？」骆宇身子一震，抬起头来凝视着对方，无意识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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