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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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沐舒了一口气，没问题就好，他真不想四喜一进门就受到公婆的冷眼。他其实对吴严和四喜的亲事是很乐见其成的，四喜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那么勤劳善良的姑娘，不该配个好人家么?吴严又是他的好友，人品什么的都是信得过的，两人若是能结合，说不上天作之合，也能算是良配了吧。&ldo;那你要好好待她。我将四喜视为自己的妹妹，她虽然没念过书，但是却通情达理，勤劳善良，脾性也好，你们会很合得来的。&rdo;吴严说：&ldo;这个我知道，她这段日子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蜚短流长，等成了亲，我就带她上京。&rdo;杨沐忍不住拍拍老友的肩，表示嘉赏。&ldo;对了，你怎么还不成亲?&rdo;吴严问。杨沐面对吴严，不知道说什么好：&ldo;我恐怕，我恐怕不会成亲了。&rdo;&ldo;是因为颜宁吧?&rdo;杨沐好像听到一个炸雷在自己耳边响起，他错愕地抬头看吴严，吴严并没有嫌恶的表情，而是一副了然的神态。他听见自己结结巴巴地问：&ldo;你、你怎么会知道?&rdo;吴严用手指点着太阳穴，说：&ldo;猜出来的。&rdo;杨沐：&ldo;……&rdo;吴严继续说：&ldo;你一向孝顺，到了这个年纪还不愿意成亲，心里肯定是有了人，但是却不能娶。而颜宁也同样不成亲，以他的条件，要是皇上有女儿，估计早都做驸马了。你们俩感情一向亲厚，比我们旁人都好，会惺惺相惜并不奇怪。只是我想不到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这种感情是不同于兄弟朋友情谊的。&rdo;杨沐嗫嚅了一下：&ldo;其实，这事还是要归功于你。&rdo;吴严吃了一惊，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ldo;我?&rdo;杨沐笑一下：&ldo;你还记得那年我们中了秀才之后，你来我家说的那段话吗?&rdo;&ldo;什么话?&rdo;&ldo;就是你说你去醉红楼喝酒，听人说起男人与男人之间也能互相喜欢的话。&rdo;吴严哭笑不得，要不是杨沐提起来，他连醉红楼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那次多半带着炫耀的成分，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这说明什么呢?难道是天意?吴严摇头感叹：&ldo;没想到我竟然成了推助力。&rdo;杨沐笑起来：&ldo;你不必介怀，这事也还是要谢谢你呢。&rdo;吴严吃惊地看着他：&ldo;难道你跟颜宁已经‐‐&rdo;杨沐点点头：&ldo;是的，我们已经挑明心迹了。&rdo;吴严说：&ldo;那他答应了?&rdo;杨沐不好意思地笑一笑：&ldo;是的。&rdo;吴严伸手拍额头：&ldo;哦，天啊。那你娘怎么办?先生怎么办?&rdo;杨沐苦了脸：&ldo;哎，我也愁啊，这个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rdo;吴严说：&ldo;作为朋友，我真不好说你们什么。但是你和颜宁都是家里的独子，不能就这么断了后吧?&rdo;杨沐叹口气：&ldo;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难道我跟颜宁分别去成亲，然后生个儿子?&rdo;吴严想一想：&ldo;这也是件很麻烦的事，真是世事难两全啊。&rdo;杨沐说：&ldo;是的。其实这事我也想过，到时候我们去领养两个孩子，也未尝不可。&rdo;吴严只得点了下头：&ldo;你这都考虑好了，可见是不会改变心意了。那就只能如此了，我能说什么呢?只能表示祝福了。&rdo;杨沐感动地说：&ldo;谢谢。&rdo;这是亲密接触过了两天，杨沐去了曲县颜宁家。见过祖父和先生，颜宁拉着杨沐在屋里说话。颜宁是中了进士之后第一次回家，又是升了官回来的，少不得一顿好忙。虽然他在京中只是个绿豆大小的官，但是回到曲县，那可是首屈一指的大官了，可比县太爷的级别还高呢。幸而他回来的时候很低调，又是回乡省亲，不是什么公干，所以没有惊动官府。但是家里的亲戚朋友，周围的乡绅、读书人，少不了要来拜访恭贺，所以也一连忙了好几天。直到杨沐来时，才将将消停下来。&ldo;这几天累死我了，喝酒陪笑，样样都少不了，你要是不去，人家说你摆架子。&rdo;颜宁一边打哈欠，一边扭动着胳膊说。杨沐帮他捏肩膀：&ldo;也难得回来一次，都是大家的好意，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告诉你个天大的消息，吴严回来了，并且还要和四喜成亲了。&rdo;&ldo;你说什么?吴严要和四喜成亲了?&rdo;颜宁瞪圆了双眼。&ldo;是啊，日子就定在初九。还让我带了请柬来给先生呢。&rdo;&ldo;哈哈，吴严到底还是娶了四喜啊!&rdo;颜宁仰天笑起来。杨沐听着就奇怪了，颜宁仿佛知道些他不知道的东西啊，追问：&ldo;你知道些什么?&rdo;颜宁笑得一脸神秘莫测，过了许久才说：&ldo;那年我和吴严一起去京城赶考，就知道他有意要娶四喜了，不过因为当时四喜许了人家，所以这事儿没成。&rdo;&ldo;啊?&rdo;杨沐嘴巴都能塞一个鸭蛋了，可见其有多吃惊，他艰难地合上下颌，&ldo;看来吴严是真喜欢四喜啊。&rdo;颜宁呵呵笑：&ldo;据吴严当时说，是为了找一个比较熟的人成亲。但过了这么些年，他居然不怕四喜的克夫传闻，还坚持要娶她，可见他还是有点喜欢四喜的。&rdo;杨沐神色终于恢复正常了：&ldo;这样不就更好了，不用担心四喜受委屈了。&rdo;&ldo;是啊，这对我们来说，真是个好消息呢。&rdo;颜宁笑得非常灿烂。颜宁这话意思有多重，杨沐也没去多想，只是问要送什么礼物才最有意义。颜宁心情好，便兴致勃勃地和杨沐讨论送什么礼物给吴严。在颜家呆了两天，杨沐陪同颜宁和颜先生回到吴村。这是颜先生多年来重新踏上吴村的土地，私塾依旧还在，那棵大槐树早已落光了树叶，灰色的枝桠上还吊着几个豆荚，树下的那缸荷花依然还在，只剩下几片枯萎的残荷。院子里的朗朗书声依旧萦绕于耳，只是还在读书的孩子没有几个是认得颜先生的了。犹记得当年那群顽皮的孩子还在眼皮底下嬉闹，如今却全都长成了魁伟男儿，在各行各业都做出了一番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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