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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第2页）

&esp;&esp;这个谢三郎君，真的刚硬到了如此地步，为了修史，要豁上自己的一条命？

&esp;&esp;眼见着谢琢已经抬起了脚，看他行走的方向正是登闻鼓，他们的心越提越高，尽管其中缘由不一而足，但想要阻拦他的想法却是空前的一致。

&esp;&esp;最终，一个声音如他们所愿叫住了步伐自若的谢琢。

&esp;&esp;“饮玉！”

&esp;&esp;谢琢的脚步停下了。

&esp;&esp;他没有回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眼见着像是又要迈步向前，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人刷啦一下掀开了车帘，钻出车驾，直接甩开要去扶他的下仆，撩开深衣的下摆跳到地上，健步如飞地窜到谢琢身后，一把将人往后拖了两步，像是畏惧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远离了那座朱红威严的大鼓。

&esp;&esp;“怎么，这才几日，就不认得王瑗之了吗？”

&esp;&esp;来人咬牙切齿地质问。

&esp;&esp;其实是因为只有常识性记忆而没有具体关系网，所以根本不认识来人的乔昼：……

&esp;&esp;他终于将来人和从家仆口中旁敲侧击问出来的名字对上了号。

&esp;&esp;是那群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狐朋狗友之一！

&esp;&esp;王瑗之质问的话刚出口就感觉不对，谢琢慢条斯理地挥开他的手，彬彬有礼道：“原来凤子还认得谢琢。”

&esp;&esp;他的语气并不严厉，但是王瑗之却像是被刺了一下。

&esp;&esp;谢琢出事后，他的确没有再登过谢府的门。

&esp;&esp;若不是这次看见谢琢不要命地要去敲登闻鼓，他或许压根不会出声叫住他。

&esp;&esp;“你不应该来凤凰台的。”王瑗之面对昔日好友平静的眼神，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esp;&esp;谢琢被囚于府中后，王瑗之依循惯例入凤凰台授官，和谢家从丹青台开始仕途不同，王氏子弟多是从朝鸣台入职，朝鸣台掌管天下官吏，取百鸟朝凤之意，是吏部办公之地，王瑗之作为未来能接替王家家主地位的子弟，目前还只是一名朝鸣台书令。

&esp;&esp;“我不来，要让谁来呢？等该死的人都死了，再轻描淡写地推出一个名垂千古的丹青令吗？”谢琢的声音非常轻，轻得只够王瑗之一个人听见。

&esp;&esp;“不过我这次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谢琢注意到王瑗之垂落的手指神经质似的攥动了一下，敏锐地转移了话题，“听说王家对兵部擅设职缺一事不满已久，我这次是来给王家递刀子的。”

&esp;&esp;他的话说得意味深长，王瑗之却猛然察觉异常：“你要说什么？”

&esp;&esp;然而谢琢更快地避让开了他的手，踏上了高高的白玉阶，居高临下地俯视了他一眼。

&esp;&esp;“凤子，多年至交，无甚可报，今日我送你一条登云梯，乘风直上白玉京，你可要踩牢了。”

&esp;&esp;为君丹青台上死（四）

&esp;&esp;因为门阀制度的不可撼动，加之皇室本身也是从世家中脱颖而出的，大夏的君臣关系并没有后世那么严苛，无论是皇帝还是臣下，都能坐而论道，比起后世臣子跪着请安要好上太多了。

&esp;&esp;当然，在胡椅尚未风靡帝国时，这里的“坐”指的是坐在矮几后的跽坐，两膝着地，臀部贴坐在小腿及脚后跟上，脊背笔直，姿态舒展优雅，顶多就是皇帝所坐的位置位居尊向，稍稍高出其他地方几个台阶而已。

&esp;&esp;穿着素净葛袍、仅用些许配饰点缀的君王单手压在面前的檀木几子上，目光沉沉地望着站在台阶下的青年人。

&esp;&esp;大夏建筑风格疏朗开阔，厅堂宽敞，多以帐幔、长短屏做灵活格挡，作为朝臣议事的场所，大明堂自然更加威严，深红鸦青的木料帷幔上点缀暗金龙凤，给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施加精神上的压迫感。

&esp;&esp;但是这些压迫感，似乎都与堂中站立的那个年轻人无关。

&esp;&esp;他好似一缕山间的冷风、湖上的寒月、林梢的碎雪，人间的皇权掌控不了它们，再过多少个朝代春秋，风还是这样吹过凤凰台，该落的雪也还是落在帝王的辇轿上。

&esp;&esp;谢家芝桂，谢饮玉。

&esp;&esp;皇帝将这个名字咬在喉咙里无声地咀嚼了几遍，视线不动声色地掠过整个朝堂，借着地利之便将所有臣子的神情收入眼中，半晌才微微笑起来：“是谢宰的宝贝孙儿啊，还愣着干什么，不快让谢三郎坐下？”

&esp;&esp;后面那句话是对身边的近侍说的，之前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侍人骤然活了过来一般，殷切带笑地令人抬上桌几为谢琢布置了一个座位。

&esp;&esp;谢宰的宝贝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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