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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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1页）

&esp;&esp;心头紊乱的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膛，矮桌下的这一方小空隙也显得尤其逼仄，叫人呼吸不顺。

&esp;&esp;他见过她，不知在何时何地，但一定见过。

&esp;&esp;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张口只有低声呜咽，他什么也说不出，这具身体不知为何会变得这样小，竟是一掌便能托举的份量。

&esp;&esp;日落西山，霞光晒在了汤水镇的青瓦上，檐角的橙红光芒尤其刺眼，一缕透过窗缝，落在了桌面的香炉上，像是一道光线切割了室内。银灰色的小身躯在阴影处，眼也不眨地看着屏风后的半截浴桶，即便什么也看不到。

&esp;&esp;洛银在桶中泡了许久，直至双手发白，指尖起了皱痕才肯出来，她走到屏风的那头，擦干身上的水渍后便换上了新买的牙白长裙。

&esp;&esp;从屏风后出来，沉香也快要烧干了，屋内满是淡淡的香气，而处于香气密集之处的小狗打了两个喷嚏，从矮桌底下钻出来，直勾勾地望着洛银。

&esp;&esp;晚霞将退，屋外最后一丝亮光照在了洛银的旧衣上，这衣服仿佛从她身上脱下来的那一刻起便失去了所有光华，如今如枯槁的落叶，一捏就碎，亦是她无端作别的过去。

&esp;&esp;酸涩才上心尖，又被她一声叹息化解。

&esp;&esp;洛银放下长发，用金钗重新绾发，低低垂挂的发丝上金钗斜插，显出了不符合女子的慵懒随性来，她也不太在意，只扬着浅笑道：“走，小狗，带你去吃东西。”

&esp;&esp;小狗听见她的话，立刻要顺着她的裙子往上爬。

&esp;&esp;洛银弯腰将他抱起，拢在怀中道：“这才穿五洛银：这么可爱的狗，还是养着吧。……

&esp;&esp;房间窗户正对着客栈小院，院中几株桂花树，树下草丛里传来一阵阵虫鸣，吱吱虫声与夏夜喷薄的暑气一同钻入了房中。

&esp;&esp;洛银做了一个梦。

&esp;&esp;她以前很少做梦，因为坐在蒲团上几乎很难陷入深眠，她这辈子睡得最长的一觉便是五百多年，可这五百多年对洛银而言，不过弹指之间。

&esp;&esp;她梦到了自己五百多年没沐浴，走出灵州雪山后碰到了一汪温泉池，正欣喜地褪去衣服泡进池水里，便察觉到有一双锐利的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esp;&esp;四面八方只有空荡无人的深林，她找不到那双眼睛所在，又在下一刻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入了水中，温水淹没了她，叫她无法呼吸。

&esp;&esp;炽热的泉水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洛银的心口砰砰乱跳，她没有脱身之法，只能不断地挣扎，然而越挣扎，心口仿若被一块石头压着的沉闷便越重。

&esp;&esp;直至最后，洛银醒来了。

&esp;&esp;险些于梦中溺水而亡，洛银浑身是汗，也亏得她睁眼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那种古怪的噩梦。

&esp;&esp;因为天热，薄薄的软被被她踢去了一旁，却有一团更热的、毛茸茸的小东西压在了她的胸前，难怪她在梦里陷入了滚烫的深水，不断逼近窒息。可让她呼吸困难的罪魁祸首现在睡得正香，银白色一团像个巨大的元宵，两只小前爪压在了洛银的锁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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