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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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买房子是好事，别耷拉着脸。&rdo;他对每一位客户都这么说，&ldo;看，房子有了，人当然也跑不了。&rdo;耗子说：&ldo;我没房子他也跟我。&rdo;小白用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他：&ldo;那是小姑娘瞎了。&rdo;耗子懒得理他，扭头看瑜姐正热络地坐在空荡荡的受理台前，跟里头的工作人员套近乎：&ldo;哎呀，相亲算什么？我跟你讲，相亲对象就跟韭菜一样，割掉了一茬立马又有一茬，不急，不急……&rdo;&ldo;喂，你身边真的没钱了？&rdo;按耐不住好奇心，小白又凑过来问。&ldo;嗯。&rdo;耗子诚实地点头。一个打工的，挣得再多，又能多到哪里去？&ldo;跟你说这个时候出手的都是傻子，你偏不信，看着吧，明年的行情肯定会下来。&rdo;心地其实不坏的小白幸灾乐祸了，&ldo;那你生活怎么办？&rdo;这下，轮到耗子用看白痴的表情看他：&ldo;我老婆养我。&rdo;撇下大惊失色的小白，耗子得意洋洋地站起身拍拍大衣下摆。快下班了，笨蛋店里最近生意好到爆棚，不到半夜绝对下不了班。那么……要不要顺便送个盒饭之类的去呢？总吃严俨煮的夹生饭会更笨的。热个粉丝贡丸汤，炒个鸡蛋加黄瓜，青菜也顺便买一把，够了，还欠着银行一屁股债呢。算了，路过熟食店再买些酱牛肉吧。送饭，等他下班，然后手牵手回家。夜晚其实才刚刚开始，因为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搬家。原本以为挪个窝而已，两三天功夫就该都忙完了，直到把所有需要运送的东西都清点完，耗子才傻眼了。平时住着不觉得，等到打包的时候才发现，东西太多了，都快搞不清那些玩意是打哪儿来的。小笨蛋倒记性好，站在杂物堆里一件一件指给他看：&ldo;喏，这个闹钟是刚来的时候买的，用了几个早晨你就买手机了。&rdo;&ldo;这套茶具还在呀，买来以后一次都没用来泡茶吧？&rdo;地摊上二十块钱买来的，鬼才信它是紫砂的。买的时候脑子一定被驴踢了。&ldo;咦？这摞《资治通鉴》你还留着？看完了？&rdo;同样是地摊上弄来的山寨货，放在书橱里装点门面，耗子压根就连第一页都没看完。&ldo;耗子，你看，还有这个……&rdo;兴奋不已的小笨蛋活像是来垃圾堆里淘宝的。耗子站得离他远远的，忍不住抬手扶额。陆陆续续的蚂蚁搬家从年前一直持续到了过年。就连除夕的晚上都是在抱着箱子来来回回的奔波里度过的。当晚附近那个大型公园又放了烟花，姹紫嫣红笼罩了半边天空。吃完了年夜饭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街头巷尾到处是鞭炮的炸响声和烟花过后的硫磺味道。阿绿停下脚步，努力抬起头去看绽放在空中的斑斓。耗子站在他身边，侧眼看着他被映照得同样绚丽五彩的面孔，以及眼眸中那一抹由衷的喜悦。他知道他其实很想回家。出来这么久了，哪个背井离乡的游子不曾在喜庆喧腾的节日里看着旁人阖家团圆，而后转身黯然神伤？出门前，耗子还听见阿绿小声地跟家里打电话，好，都好，什么都好。别担心，买不着车票也没办法。一如既往的问候与被问候，却在这样一个特定的时间，使得语气中多了几许强颜欢笑。&ldo;喂……&rdo;耗子突然凑到他耳边。&ldo;嗯？&rdo;阿绿应声回头。烟花怒放的街头，灯红酒绿，霓虹变幻，鞭炮在头顶&ldo;砰‐‐&rdo;地一声炸开。他微微仰头，他笑着弯腰，隔着彼此手中沉重的大纸箱，轻轻吻上他的额头：&ldo;新年快乐。&rdo;大年初五，争迎财神。听着旁人家热热闹闹的鞭炮声，耗子和阿绿正式搬进新家。装修是前任主人留下的，耗子喝着杯子里的红酒说，明年再好好干，争取把墙纸换了。小笨蛋连连点头。又喝一口酒，环顾四周，家电也是旧的，原先耗子的屋子里搬来的。于是耗子又发宏愿：&ldo;背着公司再多干几笔私活，不愁买不来一台彩电。液晶的，高清像素，环绕音响。&rdo;&ldo;嗯嗯。&rdo;阿绿兴高采烈地又点头，&ldo;严俨说，如果我当上助理，工钱也能比现在多。&rdo;吃着菜喝着酒，算计着将来。耗子准备去考职业证书，有了那个，才有底气跟公司提加薪。阿绿从严俨那儿借了几顶假发，上班的时候光看着严俨的手势没用，手艺活还得扎扎实实地靠自己动手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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