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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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肥唐说，叶流西都看出是异族服饰，肥唐也认不出来，猜测说，中国有几个朝代，河西是失守的，比如宋朝，那个时候，这周围不是回鹘就是吐蕃西夏，鬼驼队想出入不引人注目，得换少数民族衣服吧。这倒侧面佐证了，昌东说的是对的，鬼驼队一代又一代，混迹在不同时世的人群之中，采购置物、钱来钱往，一如普通客商。变故发生在第三次去撞沙土土台的时候，有叶流西镇车也不管用了‐‐下午四五点的光景，搁这个时区应该是艳阳高照，周围却浓黑如墨，车子横飚到一半，车身蓦地侧歪，像是被什么顶起，一边的车轮骤然腾空。昌东沉声说了句：&ldo;抓紧。&rdo;叶流西一把抓住防撞杆，再看前方地面，头皮一阵麻，车子侧了40度角不止，她掌心出汗，满心等着拿身体去承受车子倒翻的那一震‐‐哪知道耳边轰鸣声不止，车子就这样侧着只凭边轮开了出去，然后在空地处轰然旋身拗正。叶流西耳边嗡嗡的，有些口干舌燥，远处，肥唐和丁柳他们都呆呆的，她觉得自己也有点呆：&ldo;你刚用两个轮子开的车？&rdo;昌东嗯了一声。叶流西想问，能不能再来一次。那一瞬间，失去重心，像是有电流从头皮一路延过脖颈、脊柱，又像是魂被甩脱出去，觉得好刺激。昌东指了下前方：&ldo;你看。&rdo;车灯的尽头处，是一米多高的沙堆，堆面上，越野车轮胎的侧印清晰可见。叶流西反应过来：&ldo;刚才是……&rdo;&ldo;沙子突然堆顶，把车架空，跑得慢点，大概要翻车……我们还是别开棺了。&rdo;一来，的确危险，他们已经很运气了，灰八可是连棺盖都没打开，就被削了喉。二来，虽然这皮影棺跟传统意义上的&ldo;棺材&rdo;相去甚远，但那皮影人，的确曾经像常人一样，穿衣戴帽、进关出关、做买卖睡觉，如今被沙土掩埋，逝者有尊严，他也不想扰人安宁。叶流西嗯了一声。‐‐一行人赶在真正天黑之前回到营地。收了灰八的尸，是件大事，丁柳想给柳七报备，但信号全无，于是过来找昌东，问他：&ldo;明天能出去一趟吗？到了外头信号好的地方，我打电话，让人来收八叔的尸。&rdo;肥唐也赶紧附和：&ldo;如果有信号，我可以上网查一下篆字转换器，就知道那棺材上写的是什么了。&rdo;昌东默许，到了明天，这里应该会再次恢复正常。这一趟进来，多开了两个棺，貌似有收获，实则没有太大进展。‐‐大概是因为白天劳累，这一晚，两边都歇得早，昌东躺下了，却睡不着，听外头风声渐息。这里不刮风的时候，分外安静，月色渐渐明上来，车里都进了明澄澄的光。隔帘也成了半透。昌东看着帘子发呆，直到忽然意识到，帘身上正映着淡淡游移的绿色。他动作极轻地坐起，慢慢将隔帘拨开些。车窗外，不远的地方，正有一抹幽碧色的鬼火，飘飘游游往远处去。奇怪的是，它不是鬼火样的一簇，偶尔会拉长，忽然又像被稀释，光散得很开、很弱。叶流西的声音忽然传来：&ldo;你干什么？&rdo;大概是把她弄醒了，昌东嘘了一声，指了指窗外。叶流西坐起来，看了会之后，低声问他：&ldo;看看去？&rdo;怕吵醒肥唐，两人从揿下的车窗里钻出来，穿上鞋子之后，沿着鬼火飘逝的方向一路跟过去。跟着跟着，那丛鬼火忽然不见了。叶流西猝然止步，好生失望：&ldo;怎么会突然……&rdo;话还没落音，那丛鬼火又出现了，只是这次，头大身子小，像是半空游曳的蝌蚪。叶流西奇怪：&ldo;鬼火还能变形？&rdo;昌东点头：&ldo;可以，但……不是这么变的。&rdo;他屏住呼吸，疾步跟过去，快近前时，忽然冒出个念头，扬手拍了过去。那一丛鬼火立时不见了。叶流西吓了一跳：&ldo;你拍它……烧到了吗？&rdo;怎么说也带个&ldo;火&rdo;字呢。昌东低头看自己的手：&ldo;不是鬼火。&rdo;鬼火说白了就是磷火，质量非常轻，所以老一辈说，遇到鬼火，不要说话，也不要走动，因为最轻微的空气流动都会把鬼火给&ldo;吸&rdo;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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