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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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芸回头，看见正往这边走的保安。&ldo;来。&rdo;屋里亮着灯，成芸看到门口的玄关，看见后面的屏风，还有长长的通道。男人自顾自地往里走，说：&ldo;我对这个保险有点兴趣，你正好帮我介绍一下。&rdo;成芸最终进了屋。男人引她来到客厅，厅堂里有一张大地毯，踩上去松松软软，矮茶几上规矩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茶具，茶几旁边是沙发，正上方悬挂着一幅扇面白描。客厅的角落是细致照看的植物，绿叶郁郁葱葱，绽放的白玉兰散发着香气。这个家很漂亮，就是太静，静得屋里一切都好像是摆设一样。男人坐在沙发里，成芸把宣传单递给他，刚给出去发现这张已经折得像破纸一样，连忙收回来，重新换了一张给他。&ldo;不介绍一下？&rdo;成芸咳嗽一声，开始磕磕绊绊地介绍保险。本来就是半吊子，脑子又被冷风吹糊涂了，讲得乱七八糟。男人听得呵呵笑。成芸看见他的神情，闭上嘴。&ldo;不说了？&rdo;成芸指着他手里的宣传单，&ldo;上面都有，自己看吧。&rdo;男人消遣似地扫了一遍单子，成芸没注意之时，他从宣传单中抬眼。骤冷骤热，对面女孩脸蛋红得发冲。男人放下单子，凭空道了句：&ldo;红姨。&rdo;一个保姆打扮的中年女人过来，男人指了指成芸，她点头入厨。没一会，端上一杯茶来。男人说：&ldo;生姜红枣茶，你脸色不太好，喝一点充充血气。&rdo;茶水很美啊，清亮透明，冒着热气。&ldo;喝一点吧。&rdo;男人轻声说。成芸看那茶水看了好久，然后低声说了句谢谢。关于李云崇的一切，是成芸很久之后才知道的。在很多人看来，李云崇像是一本晦涩难懂的书，他复杂守旧，又吝惜给人注解，只能用漫长的岁月一点一点接近。可成芸并不这样想。当真正开始了解他的时候，她很轻易就懂了他。可她开始了解他，也已经是他们见面后的第三年。之间空白的几年里，李云崇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照顾着这个茫然的女人。她失去了一切，王齐南带走了她的一切。她的心明明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可就算是哭泣，他也无法在她身上看出软弱。她在逞强，年纪轻轻的女孩，在等死的过程中，活得很硬，满心满眼的不甘，咬牙往下咽最后一口气。李云崇不时会想起那个断眉的男人，他猜想成芸对待绝望时的态度或许跟他有关。想到最后一刻前，他往往会停下，好像刻意回避什么。三十几岁的李云崇，心性已经成熟，但还欠缺一丝包容。他拒绝承认吸引他的女人，是别的男人塑造出来的。李云崇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有充足的自信，他静静地观察，慢慢地等。而成芸终于在某一天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那个男人已经离开很久了。她开始不再日日思念，不再夜夜梦回。此时，她环顾四周，她发现一直站在旁边的李云崇。李云崇依旧温和，他看出成芸的变化，欣喜地说：&ldo;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快忘了。&rdo;成芸不答。李云崇坐到她身边，又说：&ldo;你还太小，见的也太少，轻易付出一切，失去之后就觉得世界都崩溃了。其实他带你看的，只是世界很小的一部分。&rdo;成芸静静看着他。李云崇的眼睛里那么明白地写着钦羡与渴望，他自己都不知道。李云崇为她安排工作。从培训，到证件手续，到最后上岗，他一手cao办。他带她出门，带她见生意伙伴，见私交好友。除了他自己，他什么都给成芸看。她本来是想走的。有一个夜晚留下了她。那是一个下雨的夜，洗去夏日闷热，带来京城少有的潮气。李云崇一边抱怨该死的天气，一边按照计划出门。那是他组织的朋友聚会，安排在一家会所，餐饮洗浴玩牌打球，数个小时的消遣，让人忘记外面的大雨，放松到有些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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