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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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二爷若还有顾虑，只需听我这一句，李得胜身边可堪用的也就一个文泽昌，他原先是做什么营生二爷可曾听说？一个大街上叫卖胡诌海说骗人钱财的神棍，这一时抖起来，能有二爷远见？&rdo;陆晋深深看她一眼，低声道：&ldo;只等十日，十日一到，即刻折返。&rdo;她静静福一福身，没再多说。他转身，走入门外灿烂如金的日光下，晦暗无光的厅堂只余下她一人，一个单薄的影，叹一声千古风流尽毁，无限河山泪，谁言天地宽。&ldo;三百年基业，万万人舍身，一把大火，烧他个干干净净。&rdo;又等三日，只听见零星消息，一个说左一个说右，似是而非，谁也不敢轻信。直到第五日子时，外头下着大雨，雷声轰隆隆就像炸在耳边。莺时发丝上沾着水，急匆匆跑进来将她叫醒，&ldo;殿下，外头叫人了，德安遇上个老熟人，说是坤宁宫里当差的，就在西厢房里问话。&rdo;云意一下坐起身来，掀开被子便往外走，莺时同槐序跟在后头一个穿衣一个递鞋，玉珍嬷嬷也到近前来伺候她梳洗，云意却道：&ldo;嬷嬷年纪大了，倒不必捞这个心。&rdo;一抬手推开正要来为她梳头的槐序，散着头发便往外走，到西厢房鞋袜已湿了大半，却不觉冷，推门看，陆晋同德安都在，左手边坐着清瘦书生一个，正是曲鹤鸣。她自穿一件白底绿萼梅刺绣斗篷，乌黑的长发绸缎一般散在雪白布帛上，越发显得亮眼。走得急了，唇也微红，殷殷似血，稍稍一个侧脸便美得让人心悸。&ldo;小得意？&rdo;她尚存疑，堂下衣衫褴褛的少年郎霎时间嚎啕大哭，像是逃难路上终于遇上亲人，哭得撕心裂肺。&ldo;殿下……奴才总算见着您了……奴才……奴才……&rdo;云意眉间深锁，厉声道：&ldo;不许哭！问什么答什么，再哭立时拖出去打死！&rdo;小得意顿时身形一震，捂住嘴再不敢出声。云意道：&ldo;宫里什么情形？皇上如何？&rdo;小得意瘫坐在地上，双目失神，&ldo;圣上……圣上驾崩西去。&rdo;&ldo;说清楚！&rdo;&ldo;吊死在两仪殿议事厅横梁上。&rdo;天边一道闪电爬过，屋子里刹那间透亮，云意的脸惨白如纸，陆晋纹丝不动不辨悲喜，唯独曲鹤鸣，一双三白眼，时时刻刻都是鄙夷。轰隆‐‐雷声炸响，雨哗啦啦倾泻而下。她握紧了拳，心中的痛忍过千万遍，咬牙问：&ldo;各宫娘娘去了何处？&rdo;小得意哽咽着答道：&ldo;圣上御赐毒酒，各宫娘娘自领一盏，四位公主也都去了……&rdo;生生痛到极致，反而哭不出来，她忍不住嗤笑一声，呐呐道：&ldo;与其折ru于贱民之手，不若宫中自裁，走得干干净净。好啊，真是好，临死也要给皇家争脸面，合该有风光大葬。&rdo;这一回不必她问，小得意继续说下去，&ldo;三位皇子自领了包袱与各家管事太监乔装出宫去，只不过奴才逃出来的时候遇上东宫来的红玉姑姑，听她说……太子爷让李得胜一口大锅给煮了吃了！&rdo;一个惊雷，平地炸开，吓得莺时一下跳起来，叫喊的声音就在咽喉，又让堵了回去。她看云意，已然是木头一样的身子，颤颤似风中叶。下意识便唤上一声，&ldo;殿下……&rdo;云意恍若未闻，直愣愣望着瑟瑟缩缩的小得意，&ldo;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rdo;小得意双眼通红，吱吱呜呜憋不出话。反是坐在一旁的曲鹤鸣凉凉cha来一句，&ldo;他说身重二百余的太子殿下，让李得胜切成片放进锅里，赏给部下一道吃了！&rdo;没人料到，他话音未落，云意抓起桌上一盏热茶便往他身上砸，按说他身手不差，这一回也让人打个措手不及，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身，烫得下颌、耳后一片片通红。云意捏紧了拳头，气得浑身发抖，&ldo;你算什么东西，本宫问话，轮得到你来cha嘴！&rdo;他还要反驳，怎奈陆晋发话，&ldo;出去！&rdo;曲鹤鸣气不过，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负气而走。陆晋转而还要劝上几句，让云意抬手止住，她闭了闭眼，似乎连站也站不稳，摇摇晃晃随时要被窗外风雨打碎，&ldo;若父皇南下，或还有一线希望。如今……再没有念想。二爷自去吧，我也该启程南下，往江北投奔外祖，就此别过，各自珍重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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