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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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rdo;捕捉到她口吻间的犹疑，贺兰静霆的眼睛眯了起来。皮皮羞愧的心思当然经不起这样严厉的打量，她惶恐地看了他一眼，咽了咽口水，努力纠正自己的窘态，想让这表白显得既宏人又庄严：&ldo;我是说……我真的很……&rdo;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在语文里，并不是所有的形容词加卜了一个&ldo;很&rdo;字就会升级，有些情况恰恰相反，比如，在&ldo;爱你&rdo;的前面加上了&ldo;很&rdo;字，不但不升级还要降一级。因为这&ldo;很&rdo;字里己充满了辩解。所以皮皮&ldo;我&rdo;了半天，没下文了，脸上的表情，挣扎得僵硬了。&ldo;别说了。&rdo;贺兰静霆一笑，拍了拍她的脸，&ldo;我都明白，你放心吧。&rdo;红漆的大门又关上了。古铜色的门环在震动中&ldo;当嘟&rdo;地响了一下，仿佛敲动了她心灵深处一只沉睡已久的钟。‐‐我都明白。贺兰静霆，你明白什么啊？你什么也不明白……初晨的阳光透过稀稀朗朗的梧桐叶照到她脸上，沉重的汗水滑落额间。她征怔地看着紧闭的大门，焦虑不安的心，因为刚才那句话，忽然间轻松下来。整整二十天，皮皮既没见到贺兰，也没见到家麟。她花了很多时间陪家麟的父母，安慰他们，告诉他们家麟正被一位&ldo;气功大师&rdo;收治。毕竞在新闻单位混过，皮皮编起故事来活灵活现。她说这位大师曾经救过多位绝症患者，求他的人太多，不得不行踪隐秘。到了第二十三天，皮皮突然收到贺兰静霆的电话。&ldo;嘿，皮皮。&rdo;那边传来的声音有点嘶哑。&ldo;贺兰？&rdo;&ldo;是我。地说，&ldo;你们报社附近有家上岛咖啡你知道吧？&rdo;&ldo;知道啊。&rdo;&ldo;我己经把家麟送到那个咖啡馆里了，你去接一下好吗？&rdo;他自己不去吗？皮皮的心抨抨乱跳：&ldo;贺兰，你没事吧？&rdo;那边停顿了一下，说：&ldo;嗯，我有一点事，是狐族的内部事务。我需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你放心，家麟己经没事了，可能还需要休养几个月，但他已经完全康复了。&rdo;他的口气越放松，皮皮反而越是有了不祥的预感，她立即说：&ldo;贺兰，我要见你。&rdo;&ldo;办完了事我会来找你的。&rdo;&ldo;要办多长时间？&ot;&ldo;两周左右吧。&rdo;他顿了顿，又说，&ldo;皮皮，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rdo;&ldo;什么……什么事？&rdo;她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ldo;我会来找你。但你千万不要来找我，不要给我打电话，更不要来闲庭街，好吗？&ot;&ldo;为什么？出了什么事？&ot;&ldo;你能答应我吗？&ot;&ldo;我答应你，可是‐‐&ot;她还想问，那边电话却突然挂了。她拎起小包，飞奔去了咖啡馆。上岛咖啡在一幢灰色高楼的二层。楼下是本市最大的一家新华书店，皮皮以前经常来这里帮家麟买书。到了咖啡馆的门口，她有些迟疑。站在门边，身子一阵发软，半天迈不动步子。她开始莫名其妙地担心起了贺兰静霆。&ldo;小姐是要进来喝咖啡吗？&rdo;门口的服务员七来招呼。她笑了笑说：&ldo;是啊。&rdo;一径走进去，就在屏风的后面看见了坐在绒布沙发上的家麟。他还穿着去闲庭街时的那件蓝格子衬衣，瘦得露出了锁骨，连胳膊也是细的，脸丰满了一些，但双眸仍然像病时那样呕喽着，只怕是要养几个月才会现出一点ròu色吧。他一直默默地看着那道绣花屏风。桌上有一杯茶，茶袋的绳子掉出来，还是满满的，没有喝。&ldo;嘿，家麟。&rdo;她走过去，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他的笑容有点空洞，目光像极了贺兰静霆白天的样子。皮皮在心底微微纳罕。家麟果然长得像贺兰，尤其在笑的时候。甚至连骨架看上去都相似。他们的身材也是一般高，唯一不同的是贺兰长得比家麟要精致，在所有的细节上都要精致三分。鼻子更挺，眉毛更浓，唇峰更满，腮线更硬。他是一幅经得起挑剔的工笔画，意态浑然、细节到位。可是，打起交道来，这人就不像他的外貌那样清晰明朗了，叫神神秘秘，难以捉摸，心思谁也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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