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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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严华一路带小跑，从卧室给他拿来了鹅绒枕头。可惜了，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就他这脖子，什么枕头都没用了，一万三扭着脖子挪来挪去，终于把枕头垫在肩膀后面，以诡异的姿势躺了下去，脸吊着朝外，怎么看怎么死不瞑目。木代坐在对面，低着头拼命忍住笑，罗韧过来，轻声说了句：&ldo;你也睡吧，今晚上我看着就行。&rdo;木代忽然想起聘婷：&ldo;医生怎么说？&rdo;罗韧神情黯淡了一下：&ldo;没什么大碍，但是要植皮。&rdo;植皮？当时只是薄如蝉翼的一小片啊？罗韧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ldo;不是的，伤口没那么简单，流了很多血……&rdo;&ldo;小老板娘。&rdo;咦？一万三叫她吗？转头一看，他还是刚刚那别扭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却奇怪的很，眼睛死死盯着中央那盆水。&ldo;小老板娘，刚刚水面上有一线亮。&rdo;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盆水上。水面静的像是死的。&ldo;不是的，你们看不到，应该是我这个角度才能看到，就是一线亮，转瞬即逝的。或者，你们关一下灯。&rdo;不关灯是大家之前商定好的，否则黑灯瞎火的，万一那片人皮爬出了水盆，想想都叫人头皮发麻。木代和罗韧对视了一眼，罗韧点了点头：&ldo;先关一下。&rdo;黑暗蓦地落满整间屋子，木代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过了几秒钟，她看到，那片水面的某个位置，果然掠过了一道亮光。像什么？月光下泛着涟漪的湖面？是的，就像是泛着涟漪的一道亮，但是马上开灯，水面上一丝漾动都没有。只是单纯的亮，水影？一万三摇头，刚一动就叫痛：&ldo;不是的，我看到的亮光的位置都不一样，小老板娘，你再关灯，让我看一下。&rdo;灯又关了。亮光出现的时间不定，有时隔几秒，有时隔十几秒，每一道都极细，或长或短，位置不定，方向不一。木代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这就像是杂乱无章的水光。正摸不清头绪，一万三忽然问罗韧：&ldo;有没有自动定时高速相机？&rdo;罗韧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自己先叹气：&ldo;不行，太黑了，曝光不足，拍不出来。如果有好的装备，几秒自动拍一张，每一条光亮都能记录，然后在电脑上叠加，可能就能看出来了。&rdo;罗韧沉声问他：&ldo;为什么？&rdo;&ldo;像画，左一笔右一笔，不是连续的，但是如果有足够的耐心，一笔笔记录下来，一定是画……&rdo;他忽然激动起来，&ldo;罗韧，你帮我找纸和笔，我这个角度看的特别清楚，我来画。&rdo;嗯，不错，一万三的确是会画画，也只能他来画。只是……盲画，有把握吗？黑暗中，极偶尔的，能听到笔尖轻划纸面的沙沙声。木代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出神地看黑暗中泛着亮泽的水面。还以为，都结束了呢，好像想错了，好像只是……刚刚开始啊。感觉上等了好久，木代困意袭来，靠着沙发打盹，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哧拉一声响，撕纸的声音。似乎听到罗韧问：&ldo;怎么了？&rdo;一万三答了句：&ldo;画废了。&rdo;她盹在梦里，都不忘在心里埋汰一万三：还盲画呢，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再然后，忽然一下，身周一片雪亮。木代噌一下坐起来，脑子里嗡嗡的，有不知身处何时何地的恍惚感，斜对面的曹严华也茫然抬头，眼睛被灯光刺的睁都睁不开。木代暗自惭愧，还守夜呢，真是丢脸丢了一师门了。她掏出手机看时间：凌晨四点。纸张挺刮的响声，一万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了，正靠着沙发给脖子做按摩，罗韧站在他边上，凝神看着一张刚从画本上撕下的纸。咦，已经画好了吗？木代临睡前的记忆终于回流，赶紧过来一起看。一万三辛苦了半夜的画作，如果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狗啃一般。画了约莫四五个小时，就画出这么个玩意儿？一万三打着哈欠，声音凉凉的：&ldo;小老板娘，可以啦，将就吧，黑灯瞎火的，盲画啊，我又不是神笔马良，都画废好几张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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