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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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东林坐起身靠在床头上，满面笑容，但气息有点微弱：&ldo;尊敬的大庆女士，您终于来了。&rdo;汪母大名刘大庆，她瞪了儿子一眼：&ldo;严肃一点，把报告单给我看看。&rdo;看了报告单，再是镇定的人，双手也微微发抖，严肃的脸上涌上一丝深刻的悲哀，仿佛顷刻间，额头上的皱纹便增多了。她狐疑地看着儿子，简直晴天霹雳一般。&ldo;怎会这样？东林，怎会这样？你不是一直好好的吗？为什么忽然会得这种病？&rdo;他一摊手：&ldo;病魔面前，人人平等。&rdo;刘大庆放下报告单：&ldo;必须马上转医院。&rdo;&ldo;这种病，也没必要急在这一天。不着急。&rdo;&ldo;怎会不急？你这孩子，可不敢耽误病情。&rdo;&ldo;真没啥，这里各方面条件都还好，并不比国外的医院差。&rdo;&ldo;不行，早一天就是早点得到挽救的机会。&rdo;刘大庆忍无可忍：&ldo;我安排私人飞机，今晚就来接你。&rdo;&ldo;转医院也不是不行，但是，母亲大人，你总要等一下周婷。&rdo;&ldo;周婷已经给我打过电话，说今天晚上一定会到。她现在在飞机上，估计该下飞机了。&rdo;刘大庆在屋子里走了几步，长叹一声：&ldo;怎会这时候生病？东林，再有二十几天就是你们的婚礼，现在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如何是好？&rdo;汪东林一摊手：&ldo;妈，你说怎么办？&rdo;&ldo;酒席已经订好了，请帖也已经发出去了，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得看周婷这孩子的，真不知她会怎么想……&rdo;原本是指望着两个家族一场大喜事，而且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可一切准备就绪，却偏偏发生这样的事情。因为周婷的工作关系，联合国好多重量级同事都收到了请帖。就算通知取消婚礼，可怎么说？纵然是一向沉稳的刘大庆也不安了：儿子得了这种病，周婷还会答应如期举行婚礼？人家姑娘也不是傻子。刘大庆在病房里走了好几圈，停下来：&ldo;不行，我去找医生问问情况，再让他们安排一个专家组会诊。&rdo;汪东林一把拉住她的手：&ldo;妈，先陪我坐一会儿吧。我都几乎一年没见过你了，你就不想我吗？&rdo;大庆女士平常本是从不吃这一套的，可得知儿子生病，简直晴天霹雳，已经乱了方寸，又被儿子这么拉着，看着儿子剧烈消瘦下去，眼眶都深陷了，心也碎了，虽然还是板着脸，却依言在儿子面前坐下，紧紧拉住儿子的手，只是转身吩咐两名秘书：&ldo;你们马上联系张教授……&rdo;汪东林笑嘻嘻的：&ldo;妈，你何必着急？这种事情，也急不来。&rdo;她不敢置信：&ldo;东林，你居然还笑得出来？&rdo;吹牛皮出洋相3她不敢置信：&ldo;东林，你居然还笑得出来？&rdo;&ldo;为什么不能笑？大庆女士你得知道，这种病其实没啥，但许多人一旦得知自己得了这病，基本上就被吓死了。&rdo;刘大庆脸色稍霁，暗忖，儿子现在真的必须保持良好的心态，否则，这难关真的难以度过。&ldo;儿子，你要挺住！&rdo;&ldo;放心，你什么时候见你儿子脓包过？&rdo;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位极其端庄秀丽又不失时髦的年轻女士走进来，估计因为速度很快，面上已经有了薄薄一层汗水，可见她的心情也很急促。刘大庆立即迎接她：&ldo;周婷，你来了。&rdo;周婷顾不得寒暄，急忙看汪东林：&ldo;伯母，东林他怎么了？&rdo;刘大庆还在犹豫，汪东林笑笑，淡淡的：&ldo;妈，你把报告单给周婷看看呗。&rdo;刘大庆不得不把报告单递过去，周婷看完，面色大变，不敢置信。多可怕！肺癌晚期，只怕病人已经不超过三个月寿命。说三个月还是保守的，好些人一旦发现，一个月不到就死了。刘大庆识趣，&ldo;你们俩聊聊，我到休息室喝杯茶。&rdo;病房里只剩下二人。她细看汪东林，才发现比起上次自己跟他见面，他瘦了一圈，脸色蜡黄，精神萎靡，脸上的笑容十分衰弱。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她怔怔的看着病历报告，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ldo;周婷，对不起。&rdo;她有点不安：&ldo;东林，你别东想西想。&rdo;他长叹一声：&ldo;唉，你看，我俩的婚期本来已经临近，可我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对你不起。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拖累你，这样吧，我负责对亲友们解释，逐张收回喜帖，决不让你为难。&rdo;&ldo;东林，你别胡思乱想，先养好身体再说。&rdo;&ldo;我这病情，已经没法拖延，耽误了你也不好。&rdo;&ldo;到时候再说吧，不是还有二十来天吧？&rdo;汪东林似笑非笑：&ldo;难道你我还要来个刑场上的婚礼？周婷，今时不同往日，已经不再需要姑娘们抱着一只大公鸡拜堂成冥婚了。我俩真要坚持举行婚礼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到时候死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但是你呢？&rdo;周婷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二人本是家族联姻，相处时间也不长，还真谈不上有什么深情厚谊。骤然得知汪东林得了绝症，她也有点难受，可是，新时代女性，如果非要这样把自己绑在婚姻的泥潭上，那就说不过去了。如果真心相爱那也没啥，可为了家族去做一段注定悲剧的祭品，就没必要了。汪东林察言观色，心里明镜似的，他笑起来：&ldo;周婷，这时候我俩就没必要虚伪了。据说你有个大学时代的男朋友，感情极好，但被你父亲棒打鸳鸯。我呢，我也有过失败的婚姻，也曾有过无数的女人，说实话，我俩这种情况，真结婚了，也是一对新夫妻两套旧家具，谁也不会真心爱谁……&rdo;吹牛皮出洋相4一对新夫妻两套旧家具！！！周婷瞪大眼睛，也许是完全没想到这家伙原来如此刻薄。这话，她不爱听。因为几次短暂的相处，汪东林向来彬彬有礼，从来没有露出这样一面。在周婷的教养里，隐约发现，这个痞子骨子里跟自己并不是同一类人。纵然他以前还有所伪装，但因着现在的病情，就肆无忌惮了。他面不改色，笑嘻嘻的：&ldo;既然如此，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你为我做出牺牲？周婷，你得想想，如果真的跟我结婚了，不出三个月你就成了寡妇。你愿意这样吗？&rdo;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生活真不是电视剧，明显违背人性的剧情在现实中，肯定没人会那么做。沉默，但是气氛并不难堪。他俩之间，还没到谁辜负谁的地步。周婷转过身面对着窗子，从窗外看去，豪华病房的外面颗树，皑皑一片雪白。但是，她并没有什么心思欣赏风景。过了好一会儿，她回过头，盯着汪东林：&ldo;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rdo;&ldo;请问！&rdo;&ldo;如果我俩易地而处，换成我只有两三个月生命了，你会不会如约跟我结婚？&rdo;他不假思索，斩钉截铁：&ldo;绝对不会！&rdo;她眼神一黯。&ldo;周婷，我并不爱你，所以如果换成是你，我会毫不犹豫取消婚礼。马上结婚就变成鳏夫，这不是我的风格，而且，也晦气。很抱歉，我还没那么高的情操，明知是枷锁也非要把自己的脖子套进去。我可以帮你找医生，为你的病情奔走，但是，不会跟你结婚。因为，那实在是太傻了，也根本没必要。这种廉价的同情，对彼此而言都是个负担，毫无意义。&rdo;周婷如释重负。他也如释重负。这年头，真没必要为了彼此的面子，还塑造什么苦情形象，也没人会给你发一块贞节牌坊，更何况，周婷自身是研究妇女问题方面的专家。抱着大公鸡拜堂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那是妇女们的福音。&ldo;周婷你也不必为难，一应解释皆由我出面，绝不会对你的名声造成任何损害。&rdo;周婷也很爽快：&ldo;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东林，我们就算做不成夫妻，可是，我还是衷心希望你好起来。&rdo;他长叹一声：&ldo;我又何尝不希望如此？&rdo;&ldo;我可以帮你联系熟悉的医生，对了，我爸在这方面的资源挺多的，我让他帮帮忙。&rdo;&ldo;谢谢，不用了。这种病，大罗神仙也没法，谁治其实都差不多。再说，刘大庆女士认识的医生也不少。&rdo;周婷早知他玩世不恭，对母亲有时也直呼其名，倒也不觉惊诧。&ldo;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rdo;&ldo;谢谢。&rdo;周婷客客气气告辞，刘大庆进来时，看到儿子已经躺下，神情似乎十分疲惫。&ldo;东林，你对周婷说了些什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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