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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慈恩寺门口停下,琉璃下车,环顾周围,却见门里门外并没有什么其他人,只有几个侍卫模样的人分列两侧站着。她还当是自个儿来的不是时候,香客们都散了,却忐忑地猜,不知端王是来了还是已经走了。才入内,就有个僧人合掌迎着,道:&ldo;施主请,殿下已经等您多时了。&rdo;琉璃心中不安,忙跟着僧人望内,走到后院,果然见那如云似雪的杏花树下,端王殿下正负手站在那里。今儿他穿了一身天青色的缎袍,跟粉白的杏花一衬,飘然出尘,犹如画中人般。琉璃把脚步放轻,几乎都不敢擅自靠前,端王却好似听见了动静,缓缓回头。当看见琉璃的时候,朱睿琮挑唇,微微一笑。星眸朱唇,长身玉立,倜傥风流,又有天潢贵胄的尊贵气质,简直惊艳。那一刻,琉璃听见自己的心跳的很急促,手心似乎也隐隐有汗渗出来。也许……那就是怦然心动的感觉。就算此时此刻想起当时那幕,都好像身临其境,而端王也仍风姿卓绝地站在那杏花树下,向着自己明朗而惊艳地一笑。过分范垣见琉璃不答,心头微沉。他本不该提起这些的,只是一旦想起来,就像是圆儿突然跑到了他心里,像是撕咬他衣袍一样呜呜乱叫着撕咬他的心。得不到琉璃的回答,却听到她的呼吸声隐隐加快,至于原因,不得而知。范垣垂眸,慢慢松开了琉璃的手:&ldo;你若是累了,就歇会儿吧。&rdo;琉璃忙道:&ldo;我不累。&rdo;范垣道:&ldo;那你方才……心中在想什么?&rdo;琉璃语塞。只是怔怔然望着双唇微抿的范垣,他此刻浓眉微挑冷脸含恼的样子,又让琉璃想到了那个泥人。那个她给了端王朱睿琮去&ldo;修复&rdo;,却没想到会得到那样一个结局的泥人。那日两人在慈恩寺的后院相见,琉璃给端王回眸一笑惊艳,心跳加速。那会子她蓦地不安,终于意识到自己就这样冒冒然跑来跟端王相见,好像是太逾矩了。至此,原本毫无芥蒂的心里才突然生出了一丝别扭。迟疑了会儿,琉璃终于迈步往端王身边走去,因为有些慌张的缘故,脚下不知给什么绊了一下,几乎往前摔倒。幸而端王抢过来及时地将她扶住了。琉璃素日在家里冒失惯了,摔跤之类的也不在话下,从不当回事。但是这一次却不同,突然就脸红不好意思起来。端王的手从她臂上不动声色地撤开,笑道:&ldo;你可知道我等的多着急,还以为你又有事不来了。&rdo;琉璃红热着脸,不太敢抬头:&ldo;答应过的,当然不能再失信啦。&rdo;她的脸红扑扑的,一抹羞色,比粉白色的杏花更绚丽动人。端王目不转睛:&ldo;说的好,那本王当然也不能失信于琉璃。&rdo;虽然早明白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姓甚名谁,突然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来,琉璃觉着脸上要着火。那一刻,只顾心如鹿撞,几乎忘了自己前来见他的初衷。端王举手,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用丝帕包着,递给琉璃道:&ldo;你的泥人。&rdo;琉璃差点把重要的泥人忘了,急忙接过来:&ldo;多谢王爷!&rdo;端王依旧笑吟吟地:&ldo;你不看看像不像?&rdo;琉璃深深呼吸定了定神,把手中的帕子打开。当看见手帕中泥人真面目的时候,琉璃不禁叫道:&ldo;这个……&rdo;话未说完,蓦地怔住了。这泥人,的确正是她交给端王去修补的那个,如今也的确是修补的十分之好了。不再是之前那样面目全非,而是眉目清晰之极。但是,面前这个眉目清晰的泥人,却分明不是之前那个泥人的样貌……更不是什么浓眉锐眼板着脸,反而是剑眉星眸微挑的唇,竟是一副温温而笑的模样。而且……如此眼熟。琉璃震惊地看着手中的泥人,又抬头看看端王。端王笑道:&ldo;怎么样?&rdo;琉璃满心震撼,望着端王笑影浅浅的样子,低头又看看手中泥人……她明白了这泥人的样貌像是谁了。&ldo;王爷,&rdo;琉璃竭力定神,却不知要如何开口,&ldo;这个,跟我之前……&rdo;端王不等她说完便道:&ldo;你不喜欢?&rdo;琉璃一愣。端王含笑凝视着她的双眼,声音温柔之极:&ldo;真的……不喜欢?&rdo;风温柔的撩过杏林,发出扑簌簌的声响,像是杏花都沉醉在春风之中,正在快活的颤抖。端王的声音却比春风更加扣人心弦。他显然问的不是这个泥人。琉璃这么迟钝的性子,居然也神奇地听了出来。原本是范垣的脸的泥人,却给端王改成了类似他的容貌。泥人虽然还是原来那个泥人,却又好像完全变了。现在想想,这泥人的变化,简直就像是宿命一样。琉璃从可能嫁给范垣,突然之间嫁给了端王。范垣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这会儿头是真的有些疼起来。之前他总怨念琉璃心中只想着朱儆,但现在,却宁肯她在想朱儆。可他又知道骗不了自己的心,于是站起身来,从桌边走开。心底好像有一股火,无法宣泄。他回过身来,却见琉璃还站在桌边,正担忧地看着他。负在腰后的双手紧握,喉头一动,范垣走了回来。琉璃察觉到他身上不善的气息:&ldo;师兄?&rdo;范垣看着面前这张脸,倘若认真看的话,越看越是惊心。温家阿纯,绝色天生。自打&ldo;温纯&rdo;病好了之后,绝色的名头就在京城之中不胫而走。但是对范垣而言,这毕竟不是他记忆中的陈琉璃。以至于在知道温纯就是琉璃后,他几乎不敢再细看这张脸。仿佛只要朦胧扫过,就会产生一种眼前的人就是琉璃的错觉。而造成这所有的罪魁祸首是……一想到这里,心头更加烦躁不安。琉璃见范垣一言不发,眼神幽寒,好像又动了怒。当下忙又陪着小心:&ldo;师兄,说了这半天,你一定口渴了,我给你倒杯茶。&rdo;范垣道:&ldo;不许去。&rdo;琉璃立在原地:&ldo;那,那我再给你剥一个橘子。&rdo;琉璃将剩下的那个橘子拿起来,才要剥,手腕就给范垣握住。那橘子从手心滚落,在脚下地毯上滚了滚,便停在了桌子旁边。琉璃只觉着范垣揽着自己,往前一步。然而她身后已经是桌子,竟是退无可退了,后腰不轻不重地抵在桌沿上。只来得及叫了声&ldo;师兄&rdo;,便给以吻封缄。琉璃慌得闭上双眼,长睫眨动间瞧见范垣近在咫尺的脸。这微蹙的浓眉,也都是她熟悉的弧度。只是唇齿相交之际,这霸道强横的感觉,却实在是太陌生。琉璃的心也忍不住狂跳,可只以为他恼怒之中而已,捱捱也就过去了。殊不知,更过分的还在后头。这一日,眼见晌午,琉璃才返回温家。养谦因白日里都在翰林院,中午不回来吃饭,琉璃做贼一样沿着墙根儿,灰溜溜地才回到屋里,就给小丫头们捉住。小丫头道:&ldo;姑娘总算回来了,先前那府里的二姑娘来找,因不在,正跟夫人说话呢,姑娘可快去吧。&rdo;琉璃吃了一惊,忙先叫打水来,正匆匆洗漱了。就听见外头范彩丝笑道:&ldo;你去哪里逛了,怎么也不事先跟我说声,叫我也出去透透气才好。&rdo;琉璃回身,见彩丝已经走了进来,旁边温姨妈陪着,笑对琉璃道:&ldo;我才跟你姐姐说你出去,把她急得了不得,直抱怨你不叫上她呢。&rdo;又问:&ldo;买了什么回来?&rdo;琉璃做贼心虚,才洗过的脸上又泛起一层淡粉:&ldo;没看到什么好的……路上往慈恩寺上香去了。&rdo;小桃在旁边听她空口说白话,便露出惊讶表情,却不敢吱声,只忙把琉璃换下来的衣裳抱了出去。温姨妈不疑有他,就说:&ldo;你陪着你二姐姐坐会儿,我去看看他们中午做什么菜。&rdo;当下温姨妈出去了,彩丝便走过来,笑嘻嘻地打量着她:&ldo;妹妹去寺里拜佛,许了什么愿?&rdo;&ldo;无非是……母亲跟哥哥都平安康泰罢了。&rdo;琉璃搪塞。彩丝笑道:&ldo;没有许别的?&rdo;&ldo;又有什么别的了?&rdo;彩丝诧异:&ldo;比如……让四叔早早地脱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然后好快快跟你成亲之类呀。&rdo;她说前一句的时候还是郑重其事,到后一句,却噗嗤笑了出来。琉璃红了脸:&ldo;怎么拿我打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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