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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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第2页）

&esp;&esp;只是裕亲王派来送粮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的独子保泰。胤禛这才甩开侍卫，带着保泰往河边散步，借机询问伯父弟弟近况。

&esp;&esp;保泰带来了胤祚的亲笔信。全篇插科打诨、东拉西扯的叙事风格和“四哥，弟弟给你送肉来了”的幼稚邀功，看得胤禛嗤笑出声。他折了信纸拢在袖子里，转头问保泰：“老六这些日子做什么呢？”

&esp;&esp;保泰的眼睛盯着脚尖：“没，没做什么。也就是跟着我阿玛看看帐，分分粮草兵器……”

&esp;&esp;胤禛看着他的目光逐渐冰冷：“那他有嘱咐你什么话吗？”

&esp;&esp;“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保泰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esp;&esp;胤禛冷笑：“不对吧，至少有一句‘我离开军营去了某处的事，别告诉四哥’才是。”

&esp;&esp;保泰尴尬地哈哈两声：“心有灵犀，心有灵犀啊。”

&esp;&esp;胤禛板了脸厉声道：“还不快说？愣在这儿等着领赏吗？”

&esp;&esp;呜，四哥好凶。六哥对不住了，连你自个儿也扛不住哥哥的怒火，何况小弟我呢？保泰蹲下抱头，竹筒倒豆子般把胤祚卖了个干干净净：“……那回运粮之后，固北口又调来一批火器，六哥说要去接一接，我阿玛就同意了。”

&esp;&esp;最近后方也不安稳，草原上马匪肆虐，东路军精锐尚且不敌，何况他一个毛头孩子？胤禛顿时心里一紧，张口唤了侍卫们过来，飞快地点了两个人：“你们拿了腰牌，随保泰阿哥去一趟辎重营，务必要见到六爷平安归来。若是逾时不归，速来回我。”

&esp;&esp;另外一边。“六爷，起风了，我们好像走错了路。”乌拉那拉星禪在展开的地图前伫立良久，最后面色沉重地说。

&esp;&esp;这鬼地方不是草就是沙，难辨方向，偏偏又是阴天，不见太阳北星。胤祚不由苦恼：“我们不是沿着来时的车辙走的吗？怎么越走越荒了。”

&esp;&esp;星禪也是一头雾水：“因前方战事，皇上禁了大清与蒙古之间的商旅往来，按说除了我们之外，这片草场上再没旁人了。况且只有军队运输粮草辎重的大车才可能把一路的野草碾压出这么深的痕迹，车辙不可能有错啊。”

&esp;&esp;“等等！”胤祚眼中晦暗的光芒一闪，突然扶额叹道，“但愿是我胡说，但这里并不是没有旁人了。”

&esp;&esp;前天，东路军不是还丢了两批军粮吗？那可是连粮车一起丢的。禁止通商，也拦不住那些喋血刀口的亡命之徒啊。

&esp;&esp;星禪也终于反应过来，登时面色惨白：“咱们不会闯到贼窝里来了吧？”

&esp;&esp;胤祚瞧身后装着两千杆鸟枪的车队，顿觉责任重大：“别走了，派人向四面寻找地图上的参照物，务必在天黑之前确认路线。从现在开始起，每走一步都要沿途留下暗记。所有人下马备战。”

&esp;&esp;胡家岭，这样一听就是汉语地名的地方在草原上可不多。盖因此处原是汉民、回民与蒙古人杂居通商之处，本就鱼龙混杂。明末政权凋敝战火纷飞，过不下去日子的百姓纷纷落草为寇，藏匿于险峻的深山峻岭之中，使得此地盗匪猖獗，又得了一个断头岭的别称。

&esp;&esp;但这都跟王二麻子没什么关系。他虽然落草，但却是一个最没志气的马匪，又跟胡家岭的匪首闽大头有着些一表三千里的亲戚关系。因此王二麻子的日子过得可滋润，每天带着几十个个兄弟守着入岭的山口，恐吓一番过路的客商，刀不见血就吃香喝辣了。

&esp;&esp;然而匪帮渐多，最近胡家岭马匪的“生意”日渐萧条。加上最近闽大头手下的人颇惹了些烦心事，王二麻子也不由得跟着唉声叹气。

&esp;&esp;底下兄弟王三不明就里，忍不住锤着胸口问：“哪个王八蛋惹大哥生气，说出来我王三砍了他的狗头。”

&esp;&esp;王二麻子把眼睛一瞪：“光有膀子力气有什么用？砸了饭碗、掉脑袋的大事，你管得着吗？”

&esp;&esp;王三犹自不服气地要和他争辩，底下蹲点埋伏的人突然大喊：“大哥，来了来了，肥羊，大肥羊！”

&esp;&esp;王家兄弟忙停下吵嘴，小跑下去，借着岩石隐蔽身形。天刚蒙蒙亮，果然见一行十来个人护着一辆大车，身着便服，形色匆匆，满身疲态却神情警惕，看来是早知胡家岭的恶名。

&esp;&esp;“兄弟们，动手，按老规矩行事！”

&esp;&esp;一夜未眠等着观星辨别方向，奈何天公不做美，天空上竟然一整夜阴云密布。几个年长的侍卫亲兵聚在一起商议，都急得嘴角冒泡。带错了路挨板子丢差事是小；要是六爷掉根头发，只怕全家的前程性命都要受连累。

&esp;&esp;胤祚一大早从营帐里钻出来，吸了一口甘洌的风，背着手慢慢地散步。皇伯父见他一夜未归，必定会派人出来寻。骑马的斥候沿着一路的暗记很快就能找到这儿，他倒并未如何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对那条引他们走错了路的车辙更感兴趣。

&esp;&esp;他们大约沿着那车辙走出了百里左右的路程，一夜过去那车辙已经渐渐消失在草丛之中。但是还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痕迹，比如胤祚蹲下身，拘了一捧土细细掰碎了，从里头捡出几粒半碎的番麦粒来。

&esp;&esp;这马匪的业务水平不行啊！抢点东西到处漏马脚，官兵要是顺着这些线索摸下去，一抓一个准儿。这种水平，是谁给他们勇气在太岁头上动土的？

&esp;&esp;胤祚拍了拍手上的灰，百思不得其解。

&esp;&esp;这时营帐那边有人跑过来兴奋地大喊：“六爷，抓了几个活的。”亲兵一边引着胤祚往营里去，一边兴奋地说：“您让我们脱了铠甲扮成过路的旅人，果然有用。那起胡子就埋伏在前面隘口处。我们起先装作不识兵刃的模样，待他们都出来了，一网打尽。按您的吩咐，没杀，都捆了。”

&esp;&esp;一群身着粗麻短打的马匪鼻青脸肿地跪在原地，被一群亲兵拿刀指着问话。王二麻子倒是有些见识的，一直硬气地不肯回话，挣扎着大喊：“你们是清军？我要见你们领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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