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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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第2页）

&esp;&esp;“我【百鬼汤浴-4】

&esp;&esp;我看着阎王大人描述时眉飞色舞的样子，迟疑道：“既然如此，又有什么事情想拜托我们呢？”

&esp;&esp;阎王大人原本兴致勃勃，却在我这句话后熄灭了那高涨的情绪，“啊，这个嘛，是非常棘手的事情。”

&esp;&esp;他眉头深锁，拧在一起似一朵干枯缩水的菊花。阎王大人就顶着这样一张菊花脸为难道：“主要是我们还得包下浴场外围的那一块暗礁海域，这样好做个渡河什么的，方便孤魂野鬼进来。可，在那处海岸上，有一名琴师不肯离开，已经用琴声杀（浪）死了我好几个鬼差，这下可犯了难了，他要是不离开，就无法建起烈焰汤浴池。所以，特请渡物人木叶大人前去渡物，让他放下执念，离开那个地方。”

&esp;&esp;木叶玩味道：“哦？不愿离去的琴师吗？这可是，在守护着什么？”

&esp;&esp;阎王大人这所说的琴师可不是寻常所想的琴师，而是一种妖怪，特出现在夜深人静的海上，有渔夫忽闻海上琴音，可能会被蛊惑地迷失方向，也可能会被勾引地落入深渊。总之算是一种不祥之物，也有传，这种妖怪是踏着龟背缓缓漂浮而来，凡是他途径之处，都会出现不大不小的萤火之光，好似海市蜃楼一般，虚无飘渺。

&esp;&esp;也有世人传，遇到这种妖怪，就能够让它实现愿望什么的，但是更多的说法是指琴师以实现愿望为借口，把人拖曳至海底。

&esp;&esp;可这样流离于海上的妖怪，又怎么会顽固死守在一处呢？

&esp;&esp;那就让我们去聆听，他的秘密吧？

&esp;&esp;我与木叶很快就到那处被阎王大人说得神乎其神的海岸，此时天色很暗，有一丝月光映在海面上，四周尽是咸涩的海风。

&esp;&esp;我问道：“我们该如何去渡他？”

&esp;&esp;木叶说过，渡物人是连接世人与妖怪之间的媒介，即为桥梁。

&esp;&esp;“不知道。”

&esp;&esp;我偷眼看了木叶，连他都不知道吗？

&esp;&esp;此时海风四起，暗潮汹涌，又有悠扬的琴声传来，摄人心脾。

&esp;&esp;忽的，有人低声抱怨了一句：“咦，竟然弹错了。”

&esp;&esp;我和木叶闻言，皆无语。

&esp;&esp;我们眼前很快浮现一名手抱长琴的男子，长袖翩迁，淡如画墨，他站在海面上与我们遥遥相隔，两两相望。

&esp;&esp;相比这就是那个冥顽不化的琴师了。

&esp;&esp;他抿了抿唇，泠然道：“方才那曲是应付精怪的，没曾想你们是人，那容我再弹一曲，应付你们。”

&esp;&esp;木叶摆出比这男子更高贵冷艳的姿态，他轻启薄唇道：“不要。”

&esp;&esp;这下轮到琴师犯难了，他沉吟了很久，似乎是觉得“未经别人同意擅自弹琴骚扰”着实无|耻，所以现下什么都没做，一根木头似的杵在海面上。

&esp;&esp;他哀哀叹了一口气：“好为难呀……”

&esp;&esp;木叶道：“为何不肯离开？不肯回到你原来的地方，或者在海上漂泊，执意守在此处是为了什么？”

&esp;&esp;他眉目柔软下来，眼里蕴含着淡淡的温暖。他陷入回忆一般，轻声道：“为了等人呀。”

&esp;&esp;“等谁呢？”我问。

&esp;&esp;琴师忽然抬起头，似乎被吓了一跳。

&esp;&esp;他惊慌失措道：“我……我忘了要等谁了。我怎么会忘了，我在这里不就是要等人吗，可……可我忘了，我真的忘了。我得守在这里，我等的人会回来找我，我还记得她，是重要的人，还记得她呀……”

&esp;&esp;明明都不记得对方是什么样了，还死守着这个承诺做什么？

&esp;&esp;木叶颇有些嘲讽地笑道：“哦？等人吗？你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吧？”

&esp;&esp;“我……”琴师语塞，神色黯然。

&esp;&esp;“明明什么都不曾了解过，你记得什么？对方和你喝过酒吗，还是一起对月弹琴？甚至她不在海上，是在现世间呢？而你，你又去过什么地方，又知晓什么关于她的，究竟有些什么，你能够记得？”

&esp;&esp;琴师颓然跪了下去，目光哀切。

&esp;&esp;木叶的一番话都像是尖锐锋利的匕首，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划开他的心脏，剖析那最深处最细腻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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