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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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探寻追索（第1页）

黑夜，不见一丝星光的黑夜，被掩去光辉的月亮挣扎了许久，始终没能撕破这层层黑幕，给予这人间大地再多一丁点儿的温情和希望，最终无奈地隐去了身影，期待另一个黎明带来曙光。

此时渭阳城在这一片黑漆漆的夜空笼罩下，肃静的仿佛一座墓地，尤其是宵禁之后，更针落可闻。横平竖直的大街上，偶尔猫抓老鼠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二人躲在户房后门转口的街角里，倚靠旁边的杂物遮掩着身体，紧紧依偎一起，搓着手，埋怨这老天爷办好事儿就不能多给点温暖吗？打更人已过去好几拨了，二人也打起了哈欠，揉揉眼睛，茫然四顾，四周仍旧伸手不见五指，年轻的沸腾的热血似乎被抚平了、降温了，二人的心里也开始悄悄打起退堂鼓，一个似乎说“这老天爷怎么这么黑呀，在没动静，小爷我就走了！”，另一个似乎在说：“这么久了还没来，估计不回来了，在瞧瞧，待会儿就走！”，然而愿望都是美好的，一声声狗叫，吓得二人再次一哆嗦。许久之后一只只黑影不远处晃过，二人定睛一瞧，隐隐约约发现是一行人驾车来到这户仓后面的小巷，随后点燃了一支貌似马灯一样的东西，搭好梯子后，向墙内丢进一包包东西便翻墙进去，唯留几人在外接应。

看此情景，安子言、刘知远心惊，不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二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偷摸上去，大致算算，在这小巷里，起码有二三十辆牛车，而且这些牛套着笼头，牛脚、车轮均包着布，牛尾还吊着粪袋，怪不得之前很难听到声音，这群混蛋办事儿还真是小心谨慎呀！良久，一包包东西从墙内陆续送出来，在墙外这些人的齐心配合下，小心翼翼装上车。待他们走开，二人自藏身的车底爬出来，悄悄溜到后面，打开一个袋子抓了一把，子言仔细看看，放嘴里一咬，咯噔一声，竟然是粮食，而且是晒干后没有掺杂得好粮食，心里默默又骂了句“无耻至极”。

“快走，他们往这边来了！”知远悄悄拉拉子言道。二人随后自车底偷偷摸摸溜回之前待的地方，盯着这些假衙役。

莫约半个时辰，他们貌似装完车，取出绳子一样的东西，一并扎在各辆车上，而后缓缓启程向北驶去。一路上静悄悄的，他们没有扬鞭，也没有言语，当然也没有灯光，夜色给予了他们最好的掩护，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两个鬼鬼祟祟的小尾巴一直盯着他们，一刻不曾放松过。安子言、刘知远二人左藏右藏，跟了一路，直到他们全部驶入一座有着二层建筑的院子。令人震惊的是，一路上打更的更夫都没见到一个，何况巡城的城卫，衙门的衙役，这一切都这么巧合吗？他们竟能够十分准确的避开所有人，这计划是多么完美，还是…，安子言突然不敢再想下去了，望着前方这略显高大的黑影，这世界愈加显得沉默、孤寂。

“走吧，能走到这里我们已经成功了，其他的事情只能听取天命了！”安子言道，

“我帮你，回去就修书一封，走”，刘知远道，

二人离开，这座城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唯有黑夜，依旧。走走停停，躲躲藏藏，也没寻到可去的地方，却是几番差点碰到巡城的士兵，二人惊吓的再也不敢乱走，否则被抓到，少则二十板子跳不掉，就这两位少爷的身体少说也要去掉半条命，到时正义没找到，却惹来一番是非，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俩人计较一番，实在无可奈何，只好照旧寻个小巷子，好在里面有旁边主人家堆放的杂物，二人拉过来遮掩住身体，紧紧蜷缩在一起，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宿。直到第二日阳光初上，方才被一阵吵闹的声音惊醒，安子言拍醒刘知远，掀开杂物后走了出来，吓得一群小孩子顿时跑远了。略整衣衫之后，二人约定好各自的事情，便在街口分道扬镳。

离开一整夜，也不知刘伯、阿大他们怎么样了，安子言嘴里嚼着刚出炉的包子，急忙赶往户房门前的榷场，还未及走进，眼前却是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顺着队伍挤上前去，却不见刘伯一众人等，安子言左顾右盼，不由得有些焦急，于是便向里面走去，幸好越往里队伍越是整齐，走起来也顺畅许多，及至近前，是县府的一众官吏正忙着收缴农税，当真是忙得脚不沾地，然而周围的气氛却是有些沉闷，沉闷的仿佛众人的心口被堵住似的，安子言好奇，环顾左右，只见众人好似欲言又止，面色尤其难看。侧身请教身旁一老伯道：“这位老伯，今日此地纳粮交税，吾觉四周众人面有难色，何也？”

“这位公子，唉，你权且看看吧！”老伯指向前方，颓然道。

顺着手指的方向，那不就是纳粮缴税的地方吗？然而此时的画风却是不怎么和谐美好，甚至是狰狞可憎，只见一位身材壮硕的税吏小走几步后，狠狠的踢在身前的粮斛上，粮斛顿时泼洒出许多粮食，身旁老百姓急忙弯下腰去捡拾，却被那税吏一把搂倒，狠狠的教训一番，恐吓那老百姓只得跪下连连哀求，然而众税吏却是哈哈大笑，仿佛打了一场胜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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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这一脚叫做“淋尖踢斛”，踢斛，就是用脚踢动装满粮食的斛斗，使米粒密集充实，以便再装；淋尖，就是将粮食装平斛斗后继续装成锥形，而使米粒淋漓下滑。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法，为多征粮食，他们故意用脚踢斛，使斛面堆尖洒落，洒出来的粮食也不允许老百姓收回，算是损耗，百姓再把斛中余下的粮食拿去称重，无形中多交许多粮食，然而这些粮食也大半不会入府库，极有可能被他们私吞，唉！苦呀！”那老汉向安子言解释道。

安子言听得怒火喷涌，就在那老伯话音刚落，另一名审核官员走到粮斛前，伸手一摸，叫到“三等”，“大人，那是晒干不掺杂的好粮是呀，大人！”，纵然那老农哭喊连天，却并无人理会，最后称量完毕，那老农仍欠三斗粮食。

“这就是粮食评级，一等最优，二等次之，三等再次之，四等最末，一等可少交5%，二等不奖不罚，三等罚5%，四等罚10%，通过此评级，这些挨天刀的又要赚上不少呀，唉！日子呀，越来越难过啊，你也别想着反抗，反抗的结果就是你要遭殃，而他们就愈加变本加厉”老伯悲怆地继续道，

“这群卑鄙无耻之徒，我要…”愤怒地安子言似乎忘记了临行前母亲的警告，刚张开口，便被一双有力的手捂住了嘴巴，并向身后拖去。很快，安子言就被拉出人群，随着那人双臂一松，安子言方才转过身来，发现竟是阿大，生气的指责起来，阿大一言不发的听着，直到刘伯走来，方才安抚了愤怒中的安子言，而后好言相劝，跟随众人一起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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