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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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第2页）

&esp;&esp;“京城的大夫都不行的，宫里的御医也不行，他们怕担责任，只会开四平八稳的养生方……”

&esp;&esp;“出了京城就走水路，一路乘船回来，莫要把你蓉姑姑颠着，她是最怕疼的，小时候吃药都嫌苦，要你叔祖母亲自抱着哄，还要让老夫去买县里最好的蜜饯。”

&esp;&esp;“不行不行，走水路也不行，北方的运河还未化冻。”

&esp;&esp;五老爷絮絮叨叨，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

&esp;&esp;怕程蓉颠着，又说程蓉小时候怕吃药。

&esp;&esp;他不能接受程蓉身死的事实，要让程卿去京城把程蓉平安接回。

&esp;&esp;冷清冷心的程卿眼里蓄满了悲伤。

&esp;&esp;五老爷说什么她都点头，五老爷把所有的注意事项都交待完了，忽然闭了嘴，喉咙里发出轻叹：

&esp;&esp;“……你六叔爷不会说谎的，路上跑死了三匹马带回的信，老夫的蓉娘，已经死了！”

&esp;&esp;“叔爷——”

&esp;&esp;五老爷喉咙嗬嗬作响，人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竭力想克制自己，然而带着悲痛的愤怒依然刺激他挥动着手臂：

&esp;&esp;“你六叔爷说蓉娘受召入宫，伤势复发恶化，死在了宫里。她的伤既未痊愈，又怎会受召入宫？”

&esp;&esp;“宫里那么多御医，救不活蓉娘。”

&esp;&esp;“皇帝下旨赐封号‘柔平’，厚葬……那是什么封号，是谥号！”

&esp;&esp;“哈——厚葬！”

&esp;&esp;五老爷的双眼蹿动着怒火。

&esp;&esp;这个虽未出仕，却也读了许多圣贤书的程氏族长，学了一肚子儒学，是坚信着皇权至上，维护正统的忠君良民，此刻却塌了素来坚持的信仰。因为六老爷在信里写程蓉的死因，是那么荒诞可笑，以至于让五老爷失态至此！

&esp;&esp;程卿怕五老爷受不了刺激，一时也顾不上别的了，抓住五老爷的手臂不放。

&esp;&esp;“叔爷，您不要这样，蓉姑姑会走的不安。我知道您的意思，蓉姑姑的死另有隐情，她为救太后受伤是年前的事，再重的伤也该养好了，又怎会伤势恶化去世？叔爷，蓉姑姑死的蹊跷，您若不振作起来，我们又如何替蓉姑姑报仇！”

&esp;&esp;五老爷机械的点头，嘴里喃喃着“报仇”二字。

&esp;&esp;程卿还扶着五老爷坐下，他闭上眼睛，足足有半注香功夫，再睁眼时已不见了疯狂。

&esp;&esp;或者说那股疯狂被五老爷压到了极深的地方，在那半注香里，他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除了是蓉娘的父亲，他还是南仪程氏的族长，在他身后，是数代繁衍发展至今的百年家族——

&esp;&esp;“卿哥，这仇我们报不了。”

&esp;&esp;“皇帝说蓉娘是伤势恶化而死，蓉娘就只能是这个死因。”

&esp;&esp;“就像皇帝砍了河台府那些官员，给你父亲死后殊荣，你也只能欢欢喜喜的接受，跪着接旨谢恩。”

&esp;&esp;“好孩子，你跟叔爷去京城，咱爷俩去把蓉娘接回南仪，不要让她孤零零留在京城。”

&esp;&esp;五老爷也是有儿子。

&esp;&esp;程蓉是五老爷夫妻老来女，五老爷的儿子都年过三旬了，官位不高，却也常年在外地，并不在南仪。

&esp;&esp;五老爷亦有孙辈。

&esp;&esp;然而比程卿年纪还小，一团稚气，遇到这样的大事根本派不上用场，所以程卿一接到消息就说自己要去京城，为五房做这件事。

&esp;&esp;五老爷没有拒绝程卿的好意。

&esp;&esp;一通发泄后，他当族长的理智看似归位了，其实并不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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