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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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第2页）

&esp;&esp;呼吸机已经撤走了，祁遇白的脸色也红润许多。虽然身上仍然有许多检测设备，但好歹看起来不再那么让人害怕担心。林南走近床边，坐到一旁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圆凳上，双眼片刻不离眼前的人。

&esp;&esp;两天没见，他心里已经被思念填满。

&esp;&esp;“我来了。”

&esp;&esp;他轻声打了个招呼。

&esp;&esp;祁遇白胸腔缓慢起伏，呼吸均匀绵长，看起来就像只是睡着了。身上的被子松松地盖到肩下，一只手露在外面。

&esp;&esp;林南伸手把他的左手藏进被子里，又不放心似地替他掖了掖，随后才慢慢跟他聊起了天。

&esp;&esp;“不是都好转了吗，怎么还是一直睡着？”

&esp;&esp;眼前的人睫毛颤动了一下，可惜林南没看见。

&esp;&esp;“你知不知道，你的情况又变差了。”他停下缓了缓，做了一个深呼吸，“章弘说，再这样下去，即使完全清醒过来你也有可能会忘了我。可是你不会的，对吧。”

&esp;&esp;他两手探在被子下轻轻握住了祁遇白的手掌，“你不会忘了我的对吗？”

&esp;&esp;祁遇白仍旧呼吸平稳，没给他丝毫回应。

&esp;&esp;“你怎么不回答我呢？”林南垂眼望着床边低声问，“是不是你也不确定……”

&esp;&esp;曾经会梦见他的祁遇白，有一天会不会再也梦不见他。想起在酒店初次见面时落在自己身上那道陌生的眼神，林南的手指尖害怕似的轻轻颤了颤。

&esp;&esp;他抬头望向祁遇白深邃的五官，感觉此刻就像是在柏海一样，眼前的人只是懒得跟他说话，一边闭着眼睛听，一边随意地应付两句。

&esp;&esp;他想自己一定得说点儿什么，激起祁遇白回复他的兴趣，不能让这个耐心有限的人太快睡着。想来想去，只有一件事是祁遇白还不知道的。

&esp;&esp;“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林南说。

&esp;&esp;“当时你在停车场救了我以后，我回去找过你，可惜没有找到。我问过停车场的工作人员，也想过别的办法，但是你好像就只是在那儿突然地出现了一下，没有人知道你是谁。我又没有你的照片，只能凭记忆形容你的长相。”

&esp;&esp;他说的别的办法，是指连续几个晚上同一时间回到那个停车场，用最笨的办法，等。

&esp;&esp;“我还记得那几天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请问你周三的晚上有没有见过一个穿西服、很英俊的男人，领带是深蓝色的，鼻子很挺，个子比我要高一些。’”

&esp;&esp;这就是他对那个晚上的祁遇白全部的印象了。

&esp;&esp;“形容得太模糊了是不是？所以不管我问谁都没有结果。过了一个多星期，在我几乎就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在娱乐新闻里见到你，虽然是因为你跟别的明星的绯闻……”

&esp;&esp;他苦涩地笑了一下，“但我还是好开心，在我忘记你的长相之前，终于让我知道了你是谁。我觉得这是老天爷在暗示我不要放弃你，只要我一直记得你的模样，一直记得你救我的场景，总有一天我会再见到你的。如果运气再好一点，或许你也会认识我，会知道我的名字，记得我的长相，创造一些属于我们的回忆。”

&esp;&esp;两颗温热的泪砸到了被子上，刚挨上布料就渗了进去，一点儿形迹也没留下。

&esp;&esp;“这样仔细想想，我的确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重新遇见了你。如果我记性差一些，说不定

&esp;&esp;林南双手还抚在被子表面，微抬着下巴，脸上是茫然又错愕的表情。

&esp;&esp;一个人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好不容易脱离了危险，说出来的前三句话竟然还是这么的淡定从容，丝微恼人里夹着点与生俱来的傲慢，就像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打得垮他。

&esp;&esp;窗边月光叠灯光，床沿祁遇白的手叠上林南的手。他用那只埋着针头的宽大右掌包裹着林南的手背，即使还只是个刚刚离开重症监护室的病人，就已经开始重新履行对林南的呵护。一切天经地义得仿佛生来如此，渴了就要喝水，困了就要睡觉，林南伤了心，那就一定是他祁遇白做得不够好。

&esp;&esp;两眼通红地看了半晌，把床上的人看得心里都发了毛，林南居然开始又哭又笑起来。屋里就只有一个年轻的声音，抽噎两声后又闷笑两声，像是幸福得过了头。

&esp;&esp;“怎么又哭了？”祁遇白慢慢道，“我醒了、还记得你，你不开心？”

&esp;&esp;林南望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止住了失控的情绪用力点头：“开心。”

&esp;&esp;他实在是开心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原以为极有可能要失去的东西居然还好好地在那儿，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远比那些唾手可得的幸福要美妙得多。可他又不敢表现得太开心，唯恐惊扰了这片刻的安宁，又或是打断了这短暂的美梦，孤单地从床上醒来。

&esp;&esp;“你还会睡过去吗？”他问。

&esp;&esp;祁遇白又笑了：“我现在就困了，等你等困了。”

&esp;&esp;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不过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esp;&esp;“等我……？”林南两只眼睛迷惘地看着他，“你一直在等我？”

&esp;&esp;空气安静几秒，祁遇白不大自在地略偏了偏头，“我嘴唇有点干，帮我拿水润一润。”

&esp;&esp;“你刚才是说你一直在等我吗？”

&esp;&esp;林南忽然变得聪明而敏锐，抓着一个疑点不依不饶。他表情疑惑而委屈，还有点儿生气的苗头，一对眸子却重新恢复了神采熠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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