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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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1页）

&esp;&esp;正发着呆，一阵车轱辘咕噜咕噜转动的声音由远而近，79回过神来，习以为常的看见老者拖了一车破铜烂铁回来。

&esp;&esp;那一天，两人滑稽的尝试了各种比划进行沟通，最后得知79无处可去的老者没有挽留79，同时也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只是每次吃饭的时候会多准备一个人的份，破沙发上也多了一个枕头和一张薄毯——一张用许多破衣服和布条做的毯子，和一个摊开了就是破衣服和布条组成的毯子的枕头。

&esp;&esp;两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几乎没有交流，老者很少去看79，也不要求她做家务或者帮忙废品店的事。两人互相当对方是空气，相安无事。

&esp;&esp;79坐在阴影里，看着老者浑身大汗，吃力的从车上卸下一个又一个的破铜烂铁，阴影里的神色晦暗不明，让人捉摸不透。

&esp;&esp;这辆由一块铁板，四个铁轱辘组成的“车”，就是老者赖以为生的家伙。每天天不亮，老者就拉着这辆车出去，傍晚时分再拖着满满一车废品回来，在79看来，这样的生活完全是生不如死，但是老者能一年如一日的坚持，不仅如此，还每个月都会将从牙缝里省下来的血汗钱交给上次登门的那伙男人，这样又是将一个月的血汗打了水漂。

&esp;&esp;一个月里固定总会有一天是79看不起老头的日期，那是当老头把一个月勤勤恳恳攒来的钱交给那群人渣的时候。79看不起他，他好像理所应当一样接受着对方的剥削，从未想过反抗。

&esp;&esp;为什么不反抗？因为没有胜算？

&esp;&esp;没有胜算所以就放弃了吗？或许最差的结局是死亡，所以不敢反抗。那么，难道现在的结局就比死亡来的上等吗？

&esp;&esp;79看不起他，也看不起和人渣们本质上同样，同样在吸食老者鲜血的自己。

&esp;&esp;老者或许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了解这世界的接口，79也不想再为老者增添多余的压力，近期她可能就会离开这里。

&esp;&esp;☆、我是个什么人

&esp;&esp;又到了沉默的晚餐时间，摆在79面前的是一碗清稀饭，而老者面前的则是一大碗看不见米的米汤。

&esp;&esp;79也无法理解，老者这样对待一个连归处都没有的人，会有什么好处。

&esp;&esp;79漫不经心的喝着稀饭，忽然听见对面老者开口：“你想不想上学？”

&esp;&esp;“上学？”

&esp;&esp;“读书的地方，学习知识的地方。”老者面色不动的又喝了一大口米汤，声音还是平平静静的，就像在说“离开店铺的时候记得锁门”一样。

&esp;&esp;新人类的学校？她去？

&esp;&esp;79不认为这里的科技能高过帝国，从这里的生活设施，马路上窜来窜去的大铁皮就能看出来了。但是或许她可以试试以长补短？总体来说新人类的科技没有人类先进，但说不定也会有人类不及的地方，她正好可以从中学习学习……

&esp;&esp;从她这两个月的观察看来，新人类相较人类晚熟，在帝国，十五岁之后人类各项机能就发育完善，从法律上被看作一个成年人了。像她这么大的，若是结婚结的早，现在都已经得到政府分配的后代了。而在这里，十七岁的人还背着书包走在路上啃冰棍呢。

&esp;&esp;“……不想去？你过了义务教育的年龄，不想去也可以不去。但是我个人认为，你还年轻，不应该这么早就把别的路堵死。”老者静静的喝着米汤，既没有不高兴的迹象，也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esp;&esp;79想了想，终于问道：“怎么，能，上学？”

&esp;&esp;“你没有户口，没有这个就找不到学校收你。如果你决定要去上学，明天起我就去想办法给你办户口。学校的话，我有个战友，现在在教育局工作，我会找他帮忙。”

&esp;&esp;79一边默默的听老者讲话，一边从身上拿出一本随身携带的破破烂烂的迷你词典，直到她查清了“户口”“战友”“教育局”的意思后，她才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老者：“我，上学困难。为什么帮我？”

&esp;&esp;老者沉默了一瞬，对79脸上的怀疑视若不见，端起米汤，不咸不淡的说：“这是你的自由，你选择去还是不去……都和我没有关系。”

&esp;&esp;看了老者一会，79说：“……我……付出，什么？”

&esp;&esp;老者看了79一眼，说：“学习的时间。”

&esp;&esp;吃过饭后，79又坐回了门口的小板凳上。

&esp;&esp;此时太阳已经落下，阴影和光亮混为混沌的一体，街上只剩稀稀疏疏的路人。79把背靠在坚硬的石灰墙上，观察着路过的新人类。

&esp;&esp;店铺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没停过，不用看79也知道是老者在整理今天的破铜烂铁。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清亮的月牙也挂上了树梢。79叹了口气，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走进店铺，对着还在进行分工作业的老者说道：

&esp;&esp;“我要上学。”

&esp;&esp;79早就看出来了，老者在这里也就是一个社会底端个体，从一开始，79就没指望过他能帮助她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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