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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昨晚,院子里,我在。”女孩儿声音轻慢,带点涩。
&esp;&esp;“……”少年笑意一沉,声音也低下去。“那你还敢来?不怕我下次发疯,连你一起打?”
&esp;&esp;黑暗里,女孩儿轻摇摇头。
&esp;&esp;少年冷笑了声,“别摇头,看不见。”
&esp;&esp;宋书默然,然后她轻声开口,“我知道你不会打人的。虽然你把那些桶打倒了,但你只是想把自己救出来。”
&esp;&esp;少年笑容一僵。
&esp;&esp;黑暗里再次安静下来。
&esp;&esp;几十秒后,秦楼回过神。
&esp;&esp;他故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听起来格外吓人:“谁说我不会打人?下次你最好跑远点,没看到其他人怎么做?”
&esp;&esp;他大概忘了自己的手还攥着女孩儿的,攥得紧紧的,所以连威胁听起来都色厉内荏。
&esp;&esp;女孩儿没拆穿他,只安静地垂着眼。“下次我也会在。”
&esp;&esp;但秦楼还是有种被拆穿的脸红感,他硬气地冷笑了声,“谁要你在。你在能做什么?”
&esp;&esp;“……”
&esp;&esp;女孩儿沉默下来。
&esp;&esp;秦楼怀疑她想要反悔,所以他先反悔了:“你……你是我的洋娃娃,确实要在。”
&esp;&esp;为表决心,他把洋娃娃的手攥得更紧了。
&esp;&esp;宋书点点头。
&esp;&esp;少年说:“别点头,太黑了看不见。”
&esp;&esp;但是这一次女孩儿没有再上当。
&esp;&esp;她没开口,少年有点遗憾。
&esp;&esp;他想以后如果每天都能撬开他的小蚌壳,听她跟自己说几句话,那他一定会每天都开心一点。
&esp;&esp;——
&esp;&esp;两个人都没想到,说好的“下次”来得这么快。
&esp;&esp;那场雷雨之后,阴云两天,太阳始终不肯露面。秦楼的发烧反复过几次,到这天傍晚才勉强退了。
&esp;&esp;闷雷声也是在那之后没多久响起来的。
&esp;&esp;宋书淋了雨也有点轻微的感冒,吃药之后有些昏沉。但窗外的闷雷声还是在
&esp;&esp;2004年夏末最后一场暴雨,那是秦楼人生里第一个没有发疯的雷雨夜。
&esp;&esp;从记忆的梦魇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在他的窗前不甘地嘶吼和徘徊,一次次想要再次把他拽进那个绝望和恐惧的深渊,然而每一次都有另一个声音挡在他的耳边——
&esp;&esp;那个声音说,“我在。”
&esp;&esp;秦楼也数不清那一晚宋书说了多少遍,大概比她之前说过的话加起来都要多,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esp;&esp;那也是他第一场没有噩梦纠缠的安眠,他的梦里出现了别的地方——不再是那个废弃破旧的后院、不再是那些黝黑的吃人的金属桶、不再是那群挥舞着铁棍敲打在他身上的长着孩子面容的魔鬼、不再是他撕碎一切包括自己也没办法逃出来的雷雨夜的噩梦。
&esp;&esp;他第一次梦见了孤儿院的前门外,那里有一片柔软的草坪。他躺在上面,阳光抚慰过他身上每一寸灼痛的伤口,暖洋洋的光抱着他。
&esp;&esp;尽管身上的伤很疼,尽管稍一动就会扯破伤口淌下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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