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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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2页）

&esp;&esp;人又不傻，早不知躲多远了，放狠话有何用，何况还是仗他人之势，池小染冷飕飕道，“如果知道是哪一派的人，我早杀过去了，还轮得到你？”

&esp;&esp;后殿的声音开始杂起来，大概祈雨仪呈已毕，女眷皆行过来休憩。

&esp;&esp;花间梼已将两人一起恨上，只是方才过招知道是个扎手的劲敌，要是在此地硬拼，不单给渔翁得利，更惊动过大，他一咬牙逾窗而去，扔下一句狠话，“罢了，今日着了道，我记下了，等再见那小子，我要把他抽筋扒皮！”

&esp;&esp;池小染又何尝不是如此想，阴阴的瞥了一眼远去的背影，还刀入鞘，朝另一方向纵出。

&esp;&esp;两人去不多时，窗外影子一闪，少年无声的翻入。

&esp;&esp;他将怀中人放在一张软椅上，让少女舒适的倚案而眠。

&esp;&esp;少女犹在沉睡，粉莹莹的颊，软玉般的唇，仿佛一个甜白精致的糖人，娇脆又天真，全不知曾经历怎样的险恶。少年看着也微微笑起来，心头一阵轻松。

&esp;&esp;一主一仆均是被人在身后点了穴道，以花间梼的身手，她们大概连有人侵近也未觉察。高手控劲精妙，拼杀时间又短，房中的物件保持完好，短暂的意外应当不致引起过多的波澜。

&esp;&esp;杂踏的步履和人声越来越近，邻近的厢门次洪河坼

&esp;&esp;哗哗哗的大雨不绝，顺着黑瓦泼水似的淌下来，在檐下悬了一张晶亮的水幕。

&esp;&esp;玄妙观枯竭的池塘再度盈满池水，槐枝在雨中浸得油亮，那一番群魔乱舞的祈祷仿佛感动了神明，居然真的降雨了。或许是渴得太久，雨一落就不带歇气，连月不断，浇了个里外三层透。长久不见晴，衣物潮湿，稻粟生霉，比起久曝又是另一种难受。

&esp;&esp;淫雨霏霏淋坏了不少人家，玄妙观漏了三间房，修补匠近一阵太过忙碌，久候不至，道观只得自行修缮，及至过午雨势稍停，真人就将这份差事扔给了苏璇。

&esp;&esp;苏璇从未做过，上了手才知实在繁难，要清理瓦垄，铲去松动的灰泥，以麻刀勾灰抹破损处，还得用麻刷蘸青浆刷抹，瓦刀轧实才算妥贴。他足足弄了半日，觉得比练剑还难上数倍。好容易修缮完毕，衣物已脏污不堪。他打水洗拭，换完衣衫，再度到屋脊检视，冲夷真人跟上来看了一圈，颇为满意，抛过一个皮水袋。

&esp;&esp;苏璇饮了一口，味道又冲又辣，嗓子异常难受，忍不住咳呛出来。

&esp;&esp;见他脸都红了，冲夷真人深觉有趣，哈哈笑起来，“在山上从未饮过酒？”

&esp;&esp;苏璇无奈的搁下袋子，“师叔，师祖说饮酒无益于修行。”

&esp;&esp;“那是骗你的，师父每到重阳还小酎呢。”冲夷不以为然的在屋脊坐下，从怀中取出两个杯子，摸出一包油纸，打开是炸过的花生豆。“你已经是江湖人，入了江湖没有不饮酒的。”

&esp;&esp;苏璇想了想，将空杯斟上了酒。

&esp;&esp;冲夷舒开眉目，“不错，到底是我的师侄。”

&esp;&esp;酒不算好喝，苏璇慢慢的咽下去，呼吸之间开始有了热辣的气息。

&esp;&esp;冲夷真人饮得更为轻畅，三两杯入了喉才又开腔，“初入世就想行侠仗义，很好。然而天下间各种不平事，江湖高手无数，总有恶人是你力不能敌，届时又当如何。”

&esp;&esp;苏璇情知一番训话少不了，盘膝而答，“实在敌不了，自然只有逃了。”

&esp;&esp;冲夷真人一直对前日之事不曾评述，心内也十分矛盾。一方面此事做得漂亮，甚是快心，几乎想一赞；另一方面担忧这初生牛犊太过大胆，不敲打一番，下次再有类似的难免遇险，“假如池小染与花间梼两人识破计谋，联手齐攻，你逃得掉？不单救不了人，还要枉送你自己一条性命。”

&esp;&esp;苏璇确实行了险，事后也觉侥幸，“师叔的好意，我明白。”

&esp;&esp;冲夷真人又道，“你明白却做不到，我问你，万一掳人的是长空老祖，你怎生应对？”

&esp;&esp;苏璇坦然而应，“长空老祖，我自是不敌。然而我练剑多年，不能卫护胸中信念，只能在弱者面前逞强，于强者面前伏弱，又有什么意义。”

&esp;&esp;这样的回答听得冲夷真人一窒，饮了一口酒道，“人不能不辨形势，刚极易折，强极则辱，就算是一只雏鹰，莽撞与狂风对战也会折了翅膀，如何还能长为鹏鸟。”

&esp;&esp;苏璇笑了一笑，眼眸清越而骄傲，“一把剑要是畏折，不过是无用之器；雏鹰要是畏风，怎能扶摇九天。如果强者才能为所当为，我就去做最强之人。”

&esp;&esp;冲夷乍然失神，仿佛看见一只天生勇猛无畏的幼虎，在山林之上傲然啸立，他既是激赏又有隐忧，不能不责备，“既入江湖，如何敢称最强。一个人天份再高，才智凌云，依然要谨慎收藏，善摄生者陆行不遇凶虎，入军不被甲兵，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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